我像审视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打量着新来的90后同事陶果果。这个被贴上”非主流”标签的群体，常被冠以”性爱低龄化”、”脑残”、”叛逆个性”、”炫富”等负面标签，被称作”垮掉的一代”。说实话，我对陶果果并无好感。但人力资源部力荐她，还安排到我的部门，这让我左右为难。我们是一家资讯公司，陶果果担任信息编辑，负责实时市场行情分析、深度解读及内容发布。简单来说就是打电话、编信息、上传资料。我暗自决定给她两周观察期——不能因为她是90后就拒之门外，但若工作能力或态度有问题，随时可以解雇她。我可不想让这条小鱼苗搅乱了我精心熬制的好汤。
陶果果上班第三天，我拿着新制的工作牌气势汹汹地找她理论：”这照片不行，重做！”照片是蓝底一寸彩色免冠照，完全符合公司要求。陶果果那双忽闪的大眼睛里写满无辜：”脸小眼大，纯情得像动漫娃娃，这像你吗？你以为工作是在玩过家家？”全办公室的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。第一回合，我胜出。陶果果乖乖重做了工作牌。但几天后，我发现所有女同事都在空间或头像里使用了陶果果那种45度仰望的卖萌照片。我既愤怒又忍不住效仿，没想到效果还真不错。
一周后，陶果果正式开始工作。我把些无关紧要的客户资料交给她，看着她打出第一个电话。这个丫头磨蹭半天，紧张地说”第一次跟陌生人打电话，还是带目的性的”。我安慰她这是正常的资源互换。她拨号的手微微发抖，电话接通后热情洋溢地说”Hello”。我刻薄地讽刺：”电话那头可能是50多60岁的暴发户，也可能是连普通话都讲不好的工厂老板，你拽洋文很好玩吗？”下班前，我再次严厉批评她。新员工第一个月的所有文字都要经我审核才能发表。陶果果第一份市场分析过于呆板直接：”V资源西南地区降价八毛，东北地区稳定，中南地区维持原价。”我要求她采用”受xx影响，价格会有所……但……也有……的可能”这种模式，确保公司进退自如。陶果果竟敢顶嘴：”客户付钱是要确切情报帮他们把握商机，含糊其辞不是骗人吗？”我冷哼：”市场是活的，你咬字太死万一价格突变谁担风险？”陶果果被噎得哑口无言，我继续施压。小姑娘终于忍不住掉下眼泪。根据我对90后脆弱度的判断，她不会再来了——这正合我意，我需要的是温和踏实的下属，而非靠不住的90后。第二回合，我必胜。
第二天，陶果果带着亲手为我准备的爱心早餐来上班。恰逢她上司的上司路过，她大声夸赞我的教导之恩：”您让我明白了资讯的真谛”。我开始喜欢上这个女孩，决定接纳她。三个月后，陶果果以”更喜欢业务部”为由转岗。此时的她已能头头是道地分析预测，日报周报月报都精彩纷呈。她看中业务部的挑战性，也打下了坚实基础。我对90后的偏见更深了，私下骂她白眼狼，却不得不放手。业务部按量计酬，陶果果做事从不拖泥带水，不谙职场规则，敢于直抒胸臆——这在职场是大忌，她却选择不装、不带面具。奇怪的是，她不仅没摔跟头，反而赢得好人缘，收入甚至超过了我。
一年后，陶果果晋升为业务部经理，那是我爬了五年才达到的高度。经理会上，她直言不讳地批评我部门提交的信息过于笼统，不利于一线业务开展。大领导多次强调业务部是公司利益的源头，其他部门要积极配合。陶果果晋升后，偏爱招揽90后——她们年轻活力，满嘴火星文，虽稚嫩却敢挑重担。她曾对我说：”不能接受新事物新人类，你注定输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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