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朝时期,民间兴办私塾的风气蔚然成风。开封城内有位富商吴伯达,他凭借精明的经商头脑积累了巨额财富,深谙读书改变命运之道。于是,他斥资建造了一座宽敞的院落,购置了全套教学用具,创办了吴氏家族私塾,专门培养吴氏子弟。吴伯达精心挑选了一位名叫赵知三的老先生担任塾师。赵知三须发皆白,精神矍铄,虽嗓音略显沙哑,却在吟诗作赋时挥洒自如,其学识与风骨深得吴伯达赞赏。吴伯达特意赠送一把戒尺给赵知三,笑道:”农人挥锄需力,先生育人需心。这把戒尺专用于惩戒顽劣,若弟子不守规矩,您便严加管教,莫要耽误了他们的前程。”赵知三谦逊地回应:”我定当倾尽所能教导孩子们读书,请老爷放心。”
私塾开学初期,孩子们尚能规规矩矩听讲,课堂气氛庄重肃穆。然而没过多久,孩子们爱玩闹的天性便显露无遗。课堂上各种状况频发:有的东张西望,有的低头观察蚂蚁,有的有口无心模仿念经,还有的挤眉弄眼搞小动作。赵知三见状,温和地劝导道:”你们吴家既有德又有财,费尽心力创办私塾就是为了让你们识文断字。若能读书明理,将来方能精于算计、善于经商,否则只会成为目不识丁的庸人。”然而这些顽童将他的话当作耳旁风,赵知三无奈之下只能强打精神继续授课。
某日,吴伯达偶然路过学堂,听见里面喧闹不已,推门一看,只见十余个孩子各做各事。吴伯达顿时怒气冲天,抓起讲台上的戒尺,”啪啪啪”连声抽打,每人都挨了几下。正当他准备继续施惩戒时,戒尺突然”啪嗒”断裂。吴伯达脸色铁青地瞪着赵知三:”费口舌不如费戒尺!今后再敢如此,就给我往死里打!”他吩咐仆人取来十把戒尺,并留下严厉叮嘱:”孩子若不认真读书,就往死里打!否则立即辞退先生,另请高明!”吴伯达此举杀鸡儆猴,学生们从此不敢再课堂捣乱,赵知三也省心不少。
一日,吴伯达暗中观察赵知三的教学情况。当赵知三讲授一篇长篇古文时,学生们渐渐耐不住寂寞开始骚动。赵知三专心致志埋首书卷,浑然不觉。吴伯达在门外看得心痒难耐,突然有个学生举手提问:”先生,这一句如何理解?”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,赵知三自上任以来从未见过学生主动发问。他询问是哪一句,学生说不清,只是示意他过去查看。赵知三起身走近,不料那顽童突然朝他吹了口气,满手辣椒粉尽数喷入赵知三鼻腔。赵知三顿时喷嚏连连,捂着嘴退回讲台。刚坐下便看见吴伯达正盯着他,目光锐利如鹰。赵知三明知是混不过去,只得抓起戒尺,让那学生伸出手来。一尺下去,学生痛呼出声,满屋捣蛋鬼顿时鸦雀无声。吴伯达见状略感满意,却见赵知三打完又捂着嘴。他示意继续施罚,赵知三硬着头皮继续打,学生哭得撕心裂肺。吴伯达注意到一个奇怪现象:赵知三打学生时总捂着嘴,这与之前打喷嚏时不同。
当晚,吴伯达询问儿子为何赵知三打学生要捂嘴。儿子答道:”这有何奇怪?先生还有更怪的事呢!”吴伯达追问究竟,儿子笑道:”先生额前的头发不知怎么被烧掉了,样子特别滑稽!”吴伯达心生疑惑:私塾白天授课无需点灯,怎会烧掉头发?或许赵知三是个夜读狂人?尽管如此,他总觉得这位先生有些神秘莫测。
数日后,吴伯达决定去赵知三家了解情况。他担心对方婉拒,便暗中跟随。放学后夜幕降临,赵知三怀抱几本书匆匆赶往东方。吴伯达悄悄尾随,见赵知三七拐八绕来到一幢破屋前,屋内灯火昏暗,隐约传来人声。赵知三推门而入,吴伯达则躲在窗边窥视——只见十余个孩子围坐桌旁,赵知三正掏出一本书:”今日我来得晚了些……今日我们学《百家姓》第八十五个姓。”吴伯达恍然大悟:这是村中的义塾!义塾由贫苦人家集资兴办,专供穷苦孩子识文断字,教育质量远不及吴家族塾。吴家族塾聘请名儒教授四书五经、诗词歌赋,而义塾仅教《三字经》《千字文》《百家姓》。吴伯达见此处破败不堪,桌椅多为废弃之物,顿时怒火中烧:自己如此优待赵知三,他竟白天黑夜两头跑赚外快!遂破门而入,厉声质问:”先生太不仗义!你要多赚钱我奉上,为何偷摸来此捞钱?日夜奔波,我们吴家孩子怎能得良好教育?”一个孩子嘟囔:”先生教我们不收钱。”吴伯达一怔:”此话当真?”赵知三放下书,走到吴伯达面前:”吴老爷,我隐瞒了义塾授课之事,实非为钱。您的工钱我都用来给孩子们置办学具。这些孩子白天需下地劳作,唯有夜晚有空,我才利用晚间时间教他们读书明理。”吴伯达仍存疑虑:”如此辛苦,图什么?”赵知三答:”不图名利,只求心安。实不相瞒,十几年前若非村民捐钱办义塾,我如今连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好。”吴伯达眉头紧锁:”十几年前?那你现在五十多岁,当时二十岁就上义塾?”赵知三”扑哧”一笑:”不,我才二十岁。”说着扯下假胡子,不好意思地说:”这胡子是粘上去的,我怕年纪不够当不了吴家先生,您常言’嘴上没毛办事不牢’。”吴伯达顿时释然:”怪不得你打学生时捂嘴——怕是那天打喷嚏把胡子打掉了吧!哈哈,以后不必再粘假胡子了!你的学识完全够资格,也不必再教义塾了。”赵知三急道:”这些孩子也要读书啊……”吴伯达大笑:”我话还没说完!我是说,以后你不必再在这昏暗狭小的地方教书了,害得你头发都被油灯烧了!这些孩子可以到我们吴家私塾读书,我会多置办些用具。白天黑夜学堂都开着,你们随时来学习。”赵知三喜出望外:”那可是吴家的私塾?”吴伯达正色道:”有何不可?无论贫富贵贱,都是百姓家的孩子,都应该读书明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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