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朝嘉庆年间,江南泾县县城深处,一家名为杨记的杂货铺生意兴隆。铺主张杨掌柜有个儿子名叫杨勤多,虽勉强考中秀才,却始终未能显露出过人的才华。张掌柜心中暗藏期望,一心指望儿子能出人头地,光耀门楣。然而,杨家杂货铺的繁荣却因隔壁高记丝绸铺的暗中作梗而逐渐黯淡。高记铺主高掌柜,见杨家生意每况愈下,便萌生了吞并杂货铺的念头。他屡屡使坏,令杨家入不敷出,眼看就要面临倒闭的危机。张掌柜为此忧心忡忡,长吁短叹,愁眉不展。
高掌柜的阴谋源于高记丝绸铺的生意红火,他渴望扩大经营,便将目光投向了杨家杂货铺。他暗中使绊子,让杨家人陷入困境,企图逼迫他们放弃店铺。这天,杨掌柜望着门可罗雀的杂货铺,心中又添一重忧虑。高掌柜却突然造访,满脸笑容地祝贺道:“杨掌柜,恭喜啊!”张掌柜苦笑道:“我这里生意冷清,有何喜之有?”高掌柜却道:“今年是大比之年,杨勤多若能参加乡试,必能考中举人,进而进京赶考,博得进士功名,光宗耀祖!”张掌柜闻言一愣,若有所思:“高掌柜所言极是,这可是我杨家翻身的机会。”
高掌柜见计策得逞,便竖起大拇指:“杨勤多才识过人,若不参加乡试,实为可惜!”说罢,便笑眯眯地离开了。张掌柜立即将杨勤多唤至跟前,让他赶赴庐州城参加乡试。不料,杨勤多却摇头道:“爹,以我的水平参加乡试只会徒劳无功,不如跟着您学做生意,我在这方面更有天赋。”张掌柜怒斥儿子不求上进,杨勤多无奈之下只得应允。然而,庐州城赶考的盘缠却成了难题,张掌柜只得向亲戚朋友借钱,却只借到少许。情急之下,他只得走进高记丝绸铺,向高掌柜借银子。
高掌柜同意借银,却提出以杂货铺房契为抵押,四个月后若还不起,杂货铺便归他所有。张掌柜认为杨勤多必能考中举人,到时候筹集银子易如反掌,便欣然答应。当晚,他将房契交到高掌柜手中,借得一百两银子。高掌柜望着张掌柜兴奋离去的背影,暗自得意:“我的计策真是绝妙,四个月后,那间杂货铺就是我的了!”他自以为杨勤多文采平平,参加乡试必会落榜,到那时张掌柜只能乖乖交出杂货铺。
次日,张掌柜兴冲冲地为杨勤多备好行囊,杨勤多却不解:“乡试要等一个多月才举行,为何如此着急?”张掌柜答道:“我听说赶考的秀才都要提前准备,你也不能例外。”在张掌柜的催促下,杨勤多无奈地离开了泾县县城,前往庐州城。十天后,他抵达庐州城,住进悦来客栈。此时距离乡试还有整整一个月。
悦来客栈内住着一百多名赶考的秀才。住进客栈的第三天,杨勤多吃完饭准备回房读书,却听到柜台处传来争论声。一老一少两个伙计因账目算不清而相互责怪。杨勤多上前询问,得知账房先生请假,年长伙计代管账目却算不清,便道:“这有何难?”他接过账簿,在算盘上噼里啪啦一番拨弄,很快将账目算得清清楚楚,令两个伙计惊叹不已。
这时,客栈老板周老板走了过来,询问缘由。周老板是庐州城里赫赫有名的富户,拥有二十多家店铺。听完伙计的讲述,他上下打量了杨勤多一番,得知杨勤多一心想学做生意,便感叹道:“你父亲太官迷心窍了,其实行行出状元啊!”两人聊了一会儿,杨勤多建议悦来客栈购进笔墨纸砚,并每日准备夜宵,因为住在这里的秀才们需要这些。周老板听后连连点头:“你真是个细心之人,我这就照办。”
转眼间,乡试的日子到了。考试结束后,杨勤多在街上闲逛,经过一座大宅院门前,忽然有人喊道:“杨秀才!”那人竟是周老板,他邀请杨勤多到宅院中的花厅坐下。周老板取出二十两银子要赠给杨勤多,因为杨勤多的建议让悦来客栈赚了不少钱。杨勤多却只收下十两银子,表示自己的建议不值那么多。周老板赞赏道:“杨秀才如此懂得分寸,好啊!”就在这时,周老板的闺女周彩荷经过花厅,杨勤多被她的美貌吸引,周老板便介绍道:“那是我的闺女,叫周彩荷……”
很快到了放榜的日子,杨勤多果然名落孙山。这天上午,他收拾行李准备离开客栈,周老板前来话别。聊了几句,周老板愁眉紧锁,杨勤多便询问缘由。原来,周老板的丝绸作坊急需收购蚕茧,但市面上的蚕茧价格高昂,他无法收购到足够的数量。两天前,一个来自六安府的董姓客商找上门来,说他们那里出产大量蚕茧,价格比庐州城低很多,希望周老板预付银子收购。周老板觉得这是个好机会,但又担心被骗,因此愁眉不展。
杨勤多听后沉吟片刻,建议周老板派人携带银两去那里,由董老板领着直接收购,并给董老板一些赚头,便可万无一失。周老板点头称赞:“这倒是个好办法!只是最近我生意上的事情特别多,一时派不出得力的人手。”杨勤多将腰杆一挺:“如果您信得过我,我愿意前往!”周老板感激道:“那就辛苦杨秀才了……”
第二天,杨勤多和周老板的二十多个伙计一道,由董老板领着,前往六安府。一个多月后,十多辆装满蚕茧的马车驶进了周老板的丝绸作坊。办完这件事,杨勤多准备动身回泾县,周老板却郑重地说,因为他做生意确实是一把好手,又懂得分寸,长得一表人才,所以想将周彩荷许配给他。杨勤多喜出望外,周老板取出两千两银票给杨勤多做本钱,让他回到泾县后做大生意,半年后携媒人来提亲……
次日,杨勤多踏上了回泾县的路途。走进家门的那天,距离动身赶往庐州城的那一天正好整整四个月!听说杨勤多名落孙山回来了,高掌柜手持借据,乐颠颠地赶到了杨家。在他看来,既然杨勤多没考中举人,那么杨家肯定还不起欠他的债,只能以杂货铺抵债。不料,却见杨勤多将一百两的银票往桌子上一拍:“高掌柜,这是还给你的银子……”高掌柜不禁目瞪口呆,他怎么也没料到,自己的那个所谓的绝妙计策,竟然使得杨家时来运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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