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京师大恐怖篮球场午夜怪声之谜

凶冥球场 1

西京师大那座老篮球场的恐怖传说,在城中流传已久。这座半封闭、残破不堪的椭圆形场地不足三百平米,却总在午夜时分传出诡异声响。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,只有靠近才能捕捉到。究竟是什么在低语?有人说那是亡魂的哭诉,阴魂不散地诉说着未了的怨恨;也有人言之凿凿,声称那是横死鬼在打球。他们身着空荡荡的球衣,在黑暗中传递着用白纸糊成的篮球,球上还用黑毛笔勾勒着线条和花纹,竟与真正的篮球别无二致。曾有胆大的人半夜偷偷前往,却都为此付出了代价。我的同学马千里,便是其中最不幸的一个。

时至今日,我已毕业多年。若非今日在《西京晚报》上瞥见那则新闻,我绝不会想起,更不愿提起那段经历。那个球场,在今日之前,始终是个讳莫如深的禁忌。但现在,秘密已被揭开,在我说明缘由之前,还是让我为你讲述入学那年的见闻吧。正如它曾令我胆寒,我相信它也定能在你敏感的心弦上拨动颤音。以此文,也纪念我的同学马千里。 2

老球场蜷缩在校园角落,与主校区相距甚远。四周荒地辽阔,堆满砖土沙石,球场孤零零矗立其间,紧邻南院墙。墙头密布尖利碎玻璃,墙外是密不透风的杨树林,风过时,树叶摇曳如潮水涌动。我和马千里站在球场门前。入学第二天,我们兴冲冲抱着篮球前往,却发现场地爆满,拥挤如春运火车站。正沮丧间,猛然想起昨日在南墙附近看到的类似球场的建筑,于是决定前往一探究竟。此刻,我们并肩站在球场前,仰头打量。这座环状球场被两层楼高的建筑围合,露天而建,形似缩小的古罗马角斗场。外壁灰白水泥剥落,露出暗红如血的砖块。玻璃破碎不堪,十几扇老式窗户如同缺牙的嘴,静默地凝视着一切。我曾于电视上见过这种球场,据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每个城市都有,被称为“灯光球场”。中心是篮球场,周围螺旋上升的水泥台阶直达顶端,与现代足球场颇有相似之处。入口处拱形如门洞,黑洞洞的,仿佛置身幽深隧道。阴冷的风从门洞中吹出,裹挟着霉味,旧海报随风哗啦作响。当我们发现这是座废弃球场时,失望之情油然而生。天空骤然阴沉,乌云压顶,仿佛黑鱼受诱游弋。就在这时,我感到被人注视,环顾四周却无人,球场沉寂如年久失修的空宅。天空闪现裂纹般的闪电,雷声轰鸣,废纸飞舞,我感到一阵毛骨悚然,仓促喊了声马千里,我们小跑向主校区。直到跑出两三百米,那股怪异感才逐渐消散。回头望去,球场似阴森老者,黑洞洞的窗户皆如其眼。脑海中电光火石般闪过一个念头——它是活的。 3

西京师大规定学生宿舍十点半熄灯。那天熄灯后,我辗转反侧无法入眠。黑暗中,马千里翻身后终于开口,议论起女同学容颜。我沉默不语,感觉他像上了兴奋剂的永动机,舌头不停翻飞。他与乌刚就女同学展开激烈辩论。我竭力攒着睡意,朦胧中听到他们谈起篮球,接着马千里提及下午我们去旧球场的事。乌刚突然沉默,马千里继续说,乌刚的声音猛地响起,打断了他的话:“你们去那干嘛?”马千里茫然回应:“玩呗。”床铺剧烈震颤,乌刚似乎坐起,声音再度响起:“你们去那干嘛?”沉默片刻,床铺咯吱作响,乌刚躺下。房间陷入死寂,静得令人窒息。我完全清醒,感觉乌刚反应异常,似有难言之隐,顿时好奇。插嘴问道:“怎么了?”乌刚声音从黑影中飘来:“你们刚来,不了解情况,那个篮球场很邪,以后别去了。”马千里忽然笑起来,笑声中透着揶揄:“讲鬼故事啊,我肚子里的段子多着呢。”起风了,窗帘疯狂抖动,仿佛有人用细长苍白的手抓着摇晃。好奇心驱使我请求乌刚讲述真相,他起初推脱,但经不住纠缠,终于开口。 4

时间并不久远,五年前。滋生传说的源头是一起杀人案。乌刚是本市人,对这事了如指掌。当时球场未废弃,一群大四学生打球发生口角,进而斗殴,动刀致两人死亡。乌刚当时初中,曾跑去看热闹,目睹惨状,连做数晚噩梦。后来听说校长儿子也参与其中,却无罪开释。死后球场鲜有人去,篮筐下黑色血迹久久不消,闹鬼传闻由此兴起。据说有人深夜听到打篮球声,还有新生路过看到打球的人,天黑后T恤上全是黑紫色血手印。我质疑这是传闻,乌刚却急辩道:“我还没说完。”马千里插话嘲讽,乌刚兴致全无,沉默不语。我央求他继续,他忽然起身,神情激动地说:“故事里的那个高中生就是我。”他发誓亲眼所见鬼魂,两个被捅死的男生胸口插着刀,汩汩流血,摇摇晃晃走来,哭着求他拔刀。我听得冷汗直流,他脸色骇人,牙齿咯吱作响。他凑近我,耳语道:“我猜,马千里昨晚见鬼了,魂儿可能被吊死鬼勾走了。”忽然,怪音陡然升起:“兄台,还等什么,快快把我吊——起——来。”我激灵一下,转头望去,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。只见马千里不知何时已醒,脸色灰白,诡异地笑着望向我们。他何时醒的?我们竟毫无察觉?难道他一直在侧耳倾听乌刚的讲述?越想越冷,再看乌刚,脸已发黑。马千里慢悠悠坐起,伸手指了指晾衣线上的牛皮腰带,娇媚一笑,示意我递给他。我迟疑着递过去,问道:“你要这腰带做什么?”他翻眼珠,伸出手指娇嗔道:“奴家当然是用来上——吊——啦。” 5

马千里就此疯了,原因不明。120将他带走时,他手里攥着裤带,在脖子上比划,咿咿呀呀地学唱。虽然马千里性格令人讨厌,但看到他落得如此下场,心里仍有些发堵。是谁把他搞成这样的?难道真的是鬼?吊死鬼勾走了他的魂?还是他胆小,看到恐怖景象,魂魄吓丢?二十多年的无神论教育在我心中筑起坚固壁垒,但此刻,这道壁垒出现了细小裂纹。此后,我与其他学生一样,对旧球场敬而远之。关于球场的传闻层出不穷,真真假假,每个故事都令人毛骨悚然。旧球场如墓碑,散发着不祥气息,令校园人人自危。为何学校不拆掉它?在原地种些花花草草也好。但球场始终矗立,散发着阴森诡异的气息,毫无用处,却无人问津。直到今天,报纸揭露了真相,笼罩师大的迷雾终于消散。 6

《西京晚报》整版报道揭示了真相。这与一个叫高秋风的人有关。他32岁,开着黑色别克车穿梭于繁华街道,出入酒店KTV,事业蒸蒸日上。他最常去的地方,却是西京师范大学。这并非因为他七年前毕业,也不是因为他是校长儿子。他真正关心的是藏于球场下的工厂。那个防空洞被他改造成毒品工厂,生产着像雪白面粉的东西——不是真的面粉,而是毒品。同时,他还印假钞,将纸张变成令世人敬畏的钱币,自诩为上帝。被捕前,他是全省最大毒枭,拥有庞大假币印制窝点。他藏得很好,除了父亲和少数亲信,无人知晓。他得意于选择这个地方,毒药藏在天使翅膀下,谁会想到?更无人想到,这些年来,他不断为球场恐怖传说添枝加叶。他杀死了那对情侣,谁让他们看到不该看的东西?他将他们伪装成自杀,为球场增添恐怖气息,工厂因此更加安全。对于半夜来探鬼的小屁孩,他用麻醉枪装上致幻剂,让他们在幻觉中看到各种鬼魂。但罪行终究败露。半个月前,警方突袭工厂,王国覆灭,校长父亲也被捕。他们要用性命为罪恶买单,我想,马千里的魂魄也将在其中得到安息。 7

如今,老球场依旧矗立,但真相已拆毁谣言与恐怖,阳光已驱散阴霾与迷雾。我想,用不了多久,它也将被拆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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