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飞的家位于本市一条鲜有人迹的偏僻老街,这里早已不见年轻人的身影,只有一些眷恋故土的老人仍坚守着。他之所以没有搬离,一方面是为了照顾年老多病的父母,另一方面则是经济条件所限,实在无力另觅新居。然而,杜飞心中似乎还隐藏着另一个秘密——他在等待某个人,尽管具体是谁,连他自己也说不清。
老街深处有一家专卖镜子的店铺,店主是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,街坊邻里无论老少都尊称他为镜伯。镜伯不仅擅长售卖各种镜子,更有一门绝技——修补镜面。无论哪家镜面受损,只要拿到镜伯手中,他总能妙手回春,让镜面恢复如初,连细微的瑕疵都难以察觉。
某天清晨,杜飞路过镜伯的店铺,镜伯突然笑眯眯地喊道:”飞,进来一下,我要送你样东西。”杜飞略带疑惑地走进店内,镜伯连连点头:”没错,我就要送你一面镜子。”说着,他从柜台深处取出一面拳头大小的心形古镜,递到杜飞面前。
杜飞好奇地接过古镜,只见镜框雕刻着繁复奇异的纹饰,上面还刻着两个繁体字——随心。他忍不住问道:”这面古镜有多少年头了?”镜伯摇了摇头:”具体多少年我也不知道,这是我爷爷传给我的,现在送给你。”杜飞惊讶不已:”您爷爷传给您的东西,为什么要送给我?”镜伯笑道:”我话还没说完呢!我送你三天,三天后你再还给我,也许它能改变你的生活。”镜伯的话如此郑重,杜飞再无推辞的理由,只好将古镜揣进兜里,匆匆离开。
第一天过去,杜飞并未发现任何异常。第二天下班后,他在公交车站候车时百无聊赖地把玩着古镜。忽然,他注意到路边停放着一辆宝马小车,心想:”要是能开着宝马上下班,就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了。”就在这时,他感觉兜里突然沉了一下,仿佛多了什么。他急忙摸了摸,竟是一把带遥控器的车钥匙!杜飞惊愕万分,抬头一看,那辆宝马车旁边竟然多出了一辆崭新的宝马车。他的大脑飞速运转,下意识地按了按遥控器,只听”哒”的一声,新宝马车的车门缓缓打开——这辆车竟是他的!
杜飞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古镜,镜伯那句”它能改变你的生活”突然浮上心头。他瞬间明白过来,这面随心古镜竟能实现他的心愿,想要什么就有什么。然而,他最终没有坐进新宝马车里,只是绕车转了几圈。他的潜意识告诉他,这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,不能要。他再次按下遥控器,将车门锁好,乘公交车回到了老街。
一进老街,杜飞立刻来到镜伯的店铺,将古镜放在柜台上,结结巴巴地说道:”镜伯,我知道这镜子是咋回事了,它能随心思,想要什么就有什么。可我不敢要,这不是我的东西。”镜伯戴着老花镜默默地看着他,将古镜推回:”我说过三天时间,你还有一天,应该好好利用。明天下午再还我吧!”杜飞犹豫道:”可我怕控制不住自己。”镜伯说:”你应该想想自己内心最想要的东西。”杜飞再次将古镜揣进兜里,带着疑惑回到了家。
那天晚上,杜飞握着古镜反复思索,镜伯那句”内心最想要的东西”究竟是什么?忽然,古镜中浮现出一张脸——一个非常漂亮女孩儿的脸。他看着这张脸,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,心跳猛地加速。他瞬间明白过来,自己为何一直留在老街——不就是在等这个女孩吗?
第三天下午,一位同事走进杜飞的办公室,问道:”我好像听你说过,你住的地方有个人会补镜子?”杜飞点点头:”对,怎么了?”同事说:”难得啊!我老婆堂妹有个破圆镜,一直想找人修,你等等,我带她来。”同事领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,说:”杜飞,这是朱琼芝,麻烦你带她去补下镜子。”杜飞惊呆了——这不就是昨天古镜里看到的女孩吗?
朱琼芝从坤包里拿出了一面小圆镜,镜面上有一道裂纹。她告诉杜飞,这面镜子是家传之物,传下来时就有裂纹,她一直想找人修补,可如今会这门手艺的人早已绝迹。好不容易听堂姐夫说有个老人还在补镜子,就赶来了。杜飞讪笑着连连搓手:”我家附近有位镜伯,专门补镜子,我这就带你去。”两人出门后,一路谈笑风生,谁也没有坐车的意思,仿佛有说不完的话。
他们走进老街,朱琼芝感到格外亲切。镜伯看到他们进来,嘴角露出一丝微笑。接过朱琼芝递来的小圆镜,他只看了一眼,便问道:”姑娘,你知道你家这面镜子的来历吗?”朱琼芝茫然摇头。镜伯缓缓道来:民国时期,老街有个女孩因不满被恶人霸占,用镜子碎片刺入心脏自尽。她的未婚夫悲痛欲绝,也用同样的碎片刺入自己的心脏。后来,镜伯的爷爷找到了那块沾满鲜血的碎玻璃片,将其一分为二,再合在一起,做成了这面小圆镜,送给朱琼芝的祖母。由于玻璃片原本就是两半,所以镜面始终有一条裂纹。
镜伯说:”我爷爷说,这面小圆镜的裂纹只要消失了,就代表破镜重圆。他说有一种东西没有合不来,只有分不开,那就是爱。”说完,他将小圆镜交到朱琼芝手中,对杜飞说:”好了,三天时间到了,该还我了。”杜飞赶紧掏出古镜,毕恭毕敬地递给镜伯。镜伯说:”去吧!带着你们的小圆镜,去过你们的日子。”
杜飞和朱琼芝羞涩地对视一眼,并肩走出镜伯的小店。其实,那面古镜上刻的两个繁体字并非”随心”,而是”试心”——这是一面能复制人所有想象的镜子,一旦有人相信了自己的想象,将永远被困在镜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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