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战火纷飞、饿殍遍野的动荡年代,噬骨师往往如鬼魅般出现。他们能在寸草不生的荒原上随心所欲地挑选人骨,通过叩击声辨别骨头的粗壮、脆弱、紧密或疏松,从而洞悉逝者的生平——是力拔山兮的武夫,还是温文尔雅的书生,抑或是含情脉脉的佳人。唯有洞悉前世,方能雕琢出满意的作品。因此,他们真正的称谓是雕骨师,但世人却用充满血腥的“噬”字取代,因为他们偏爱取刚死之人的骨,将其阴干烤炙,精心雕琢。凡是被他们相中之人,若尚在人间,命定不超过三日。三日之后,他们便会离奇死亡,死状各异——既不会被毒杀,也不会从高处坠落,更不会溺水或焚身,因为这些死法都会损伤骨头的完整性。
噬骨师从不使用残缺的骨骼,也从不取用非人的骨材,他们对作品的完美度要求极高。作品需在闭关八十一天后才能成型,若有丝毫差错,便会弃用整副骨架,重新开始漫长的九九八十一天循环。最终成品高价售予品味极其恶俗的达官贵人,换取千两黄金,从此隐匿世间,直至挥霍尽财富,再寻新的猎物。从未有人见过噬骨师的真容,亦无人知晓其来历、居所与去向。
三人同行,说书场内气氛突变。壮汉拍桌怒吼,震得众人心惊,仿佛已遭噬骨师相中。原本寂静的说书场因他一闹而恢复生机。”咳咳”,清秀青年拉住壮汉裤管,示意他住口。壮汉嘟囔着坐下,青年轻叹:”传说虽是传说,却也应了时局。如今这世道,不也如战乱般动荡?可怜百姓流离失所。”壮汉突然怒吼:”兄弟,就你信这鬼话!”青年羞愤离去,却撞倒一位湖蓝色衣裙的姑娘。众人围观,老妇认出她是小玉,建议她去京城找舅舅。小玉因亲人离散不愿远行,壮汉主动提出同路,并承诺护送她们去京城赶考。
说书人望着离去的三人,戏谑道:”这妙龄少女与粗汉、呆子同行,倒真是个有趣的搭配。”有人啐道:”管他人闲事,活命要紧!”
一路无言。壮汉自我介绍后,询问小玉身份。小玉黯然道出家境败落,因家中晦气买下雕刻的鹰,却不知材料。李天仁听得心惊,想起说书人故事,突然怒斥:”够了!”小玉以为他在生气,却见他说:”其实鹰雕是玉的,我骗你的。”李天仁闭目无语。
傍晚时分,马车驶入荒僻小道。李天义勒马道:”今晚就地休息,小玉在车中,我和兄弟点柴火防野兽。”小玉进食入睡,车外兄弟二人燃起篝火。突然,丛林中传来悉悉索索声,李天义惊见两头熊!他抄起干柴匕首迎战,喝令弟弟驾车快走。小玉正要探头,一熊已扑向马车。李天义用火把逼退熊,惊马狂奔,小玉拉住力竭的弟弟:”大哥还没赶上来!”
天亮时,他们彻底迷路。小玉紧搂李天仁,他握住她的手颤抖道:”我会好好照顾你。”从今往后,两人命运相连。
四日后的山路上,他们遇上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,竟是李天义!小玉欣喜呼喊,李天义艰难应答后昏迷。兄弟俩将李天义安置进马车,小玉驾车,李天仁照看伤者。车轮滚滚,远处狼嚎阵阵。昼夜无望地寻找,缺水少粮,李天义伤口恶化,车厢弥漫腐臭。某夜,李天仁决意埋葬大哥,却惊闻小玉说”看见了人”,他想起噬骨师传说,恐惧万分。
山贼野山猫突然出现,索要食物。小玉被拉向野山猫,李天仁挺身而出。野山猫一拳击倒他,逼问小玉身份。小玉谎称是富家小姐,野山猫却道要拿钱买命,逼问豪宅位置。小玉绝望之际咬舌自尽,却笑靥如花:”我家确有骨雕飞鹰,只是未寻到合适骨头。”李天仁震惊,她步步逼近,周身散发出迫人压力。噬骨师现身,撕下皮囊,道出小玉是”他”,并预告李天仁三日后的死亡。
山贼惊散,野山猫被噬骨师抓住。另一男子从暗处出现,竟是李天仁的灵魂。男子询问噬骨师为何助小玉,得知她心善,不忍她为黄金杀人无数。噬骨师道出与小玉的契约,因她保护女儿,自己也被感染。男子又问为何不换人附体,噬骨师坦言李天义虽畏惧死亡却选择保护弟弟,令他自愧不如。最终,噬骨师恢复小玉容貌,叹息道:”几年未动手,或许已不适合再做噬骨师。”小玉将李天仁尸体搬入马车,挥鞭而去。
京城繁华依旧,富贵人家为书生高中大宴宾客。徐员外以千两黄金购得飞鹰雕塑,赠予助子登科之贵人。小玉换得黄金后返回故里,半年后说书场重现当年场景。说书人讲述噬骨师传说,角落少女掩嘴而笑:”好玩好玩,不过真有这么个传说……”说书人沉默,少女离开,众人依稀认出是她。从此,再无人提起噬骨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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