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C市郊区的医院实习期间，我意外被分配到了太平间，工作内容看似简单却令人毛骨悚然——将送来的尸体安置在停尸柜中并冷冻。这份工作虽然清闲，却总让我心惊胆战，生怕哪天厄运降临到自己头上。幸运的是，一位年长的员工对我十分关照。他注意到我每次工作时都面色苍白，便主动接替了我的工作，只需将尸体推到停尸间即可。尽管我对他年事已高却独自搬运两三具尸体的能力感到不可思议，但并未深究，只求顺利度过实习期。这位老人虽看似平凡，却在我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。
老人特别喜欢饮用高粱酒，尤其热衷于搭配一些奇特的野味。由于高粱酒价格不菲，我无力承担，但烹饪和捕捉野生动植物却是我的强项。太平间尸体并非每日都有，医院附近的山林又为我提供了丰富的资源。于是，我开始利用闲暇时间捕捉鸟鼠虫蛇，以此作为对老人的孝敬。记得有一次，我发现一个老鼠窝，大老鼠已逃走，窝中留下十几只刚出生、眼睛未睁、全身无毛的幼鼠。我立即通知老人，他兴奋地赶来，手里还提着一瓶特级高粱酒。老人二话不说，捏住一只幼鼠的尾巴高高举起，直接塞进嘴里，同时呷了一口高粱酒。只见他喉结上下滚动，将幼鼠生吞下肚时，幼鼠竟发出吱的一声。看着他陶醉的模样，我忍不住询问味道如何。老人表示，口感与鲔鱼相似，只是幼鼠在肚子里挣扎时，会带来一种奇特的痒感。就这样，我和老人逐渐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。
转眼间，半年过去了。冬季来临，天气转冷。一天，老人拿来酒肉，我也准备了蔬菜，两人就在寝室里边吃火锅边畅谈。正说着，老人突然气得哇哇大叫。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，原来电视上正播放道士与僵尸的电影。只见道士挥舞桃木剑，贴着符的僵尸便攻击坏人。我心中不解，这有何大惊小怪？不过是电影中的老桥段罢了。然而，老人却放下碗筷，严肃地对我说：”我跟你说，电视上的都是假的！哪有人贴几张符，挥挥木剑就能控制僵尸的？胡扯！”我点点头，以为老人只是随口抱怨。谁知老人话匣子一开，便滔滔不绝：”这种赶僵尸的方法，我早就见识过！我们那边有个湘西人，平时和我有说有笑，却对扛死人的活儿特别感兴趣。后来，他临死前将赶僵尸的方法传授给了我，教给你？”
看着老人严肃的表情，我虽充满疑惑，却不敢多问。在这个科学昌明的时代，神鬼之说早已被证伪，怎可能有操控死尸的法术？老人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，笑着说：”早知道你会这样！很好，跟我来。”说完，他便走向寝室门外。我紧跟其后，不久便来到太平间。这里阴冷刺骨，仿佛有阴风在室内盘旋，温度远低于室外。我拉紧大衣，老人却毫无反应，径直拉开一个停尸柜，里面躺着一具苍白的尸体。尽管我知道现在是科学时代，但脑海中仍浮现出荒野传说中的画面。要是真有僵尸，怎么办？我不禁颤抖起来，内心充满恐惧。
老人伸手触摸死尸的四肢，忽然说：”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手上跑了出去。”他缓缓走到我身边，面带微笑地说：”起啊！”我吓得大叫，想要冲出门外，却被老人一把拉住。”别怕，只不过是死人而已，没什么可怕的！”他重复道。死人不可怕，我来这里后见得多了。但一个突然坐起、似乎对我微笑的死人，难道不可怕吗？老人见我惊恐，安慰道：”别怕，它听我的话。”说完，他又下达几个指令，死尸果然一一照做。我内心恐惧万分，根本无法欣赏这场”僵尸表演”。老人见状，说：”好吧，看你这么害怕，表演到此结束，回去吧！”听到这句话，我如释重负，三步并作两步冲回寝室。一回到寝室，我立即倒了一杯高粱酒，大口喝下。火辣的酒液迅速麻痹味蕾，也将我从惊愕中唤醒。
僵尸！传说不是骗人的，这世上真的存在！这一切简直不可思议。难怪老人愿意接替我扛尸体，且从不需帮忙！原来他只需挥挥手，死人就会听从命令，自动爬上停尸柜躺好。老人走进寝室，大咧咧地坐下，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。我对他的敬畏又添了几分，连忙倒酒敬他，并夹了最肥美的牛肉到他碗中。”您这是什么法术？真厉害，一个死人竟能按照您的命令做！”我惊叹道。老人不等我说完，便大笑着打断：”这可不是法术，这是科学！”科学？我很惊讶，科学何时进步到能操控死人了？老人见我满脸疑惑，问：”你不信？”我摇摇头。老人又大笑一声，接着说：”你看！”
只见他从身上掏出一条细扁的东西，色泽与人的皮肤相似，只是略显苍白。他将其放在桌上，那东西竟微微扭动，在平滑的桌面上缓缓爬行，头部不时抬起，在空气中嗅嗅。这是什么啊？我惊呼道。感觉像被踩扁的蛆，有点恶心。”不要小看这东西，这可是湘西法师用来操控死人的宝贝。”老人正色道，”这小家伙叫人皮蛊，属于蚕蛊的一种。”起初我不明白这东西如何让死人动弹，后来看到一些报道，才知道人皮蛊只需放在死尸上，就会发出一种奇特电流，利用尸体传导神经指挥肌肉动作。只要放上四五只，死人就能像电视上的僵尸一样活动；要是用得多，嘿嘿……”我会怎样？”我好奇地问道。”那死尸就能像正常人一样。”老人说，”不过没人会这样做，因为太伤身体，弄不好连自己的小命都丢了。”这样啊。我随口应着，脑中一片混乱，这件事太神奇了。老人又问：”你想不想学？”我毫不犹豫地回答：”想啊！”这样，放假时我就不用一个人扛沉重的尸体了，只需手指一指……
老人听完我的回答，一口喝完杯中的高粱酒，站起来四处张望，确认四下无人后，才锁好寝室门，坐回椅子上小声说：”过来点儿，我告诉你。”看到老人神秘的模样，我的好奇心更加强烈，连忙将身体朝他挪去。突然，老人举起手往我额头上一拍，一股刺痛传入脑中。我想要叫却发不出声音，身体开始不听使唤，最后完全瘫软倒地。老人将我扶到床上躺好，接着脱下上衣，赤裸着上身来到我面前。我没想到老人年纪这么大，衣服下的皮肤却如婴儿般柔嫩！在我还没弄清他要做什么时，只见他一扯身上的皮肤，一大片皮肤随之脱落，露出里面红色的肌肉、乳白色的筋脉和微微跳动的血管！我全身冷汗，却无法动弹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。老人说：”我老了，可能是酒喝太多，医生说我肝脏不行了，而且已是癌症末期，活不了几天了。我死倒不要紧，只是这宝贝总得传下去。”话音未落，他将手上那块皮放在我身上。只见那块皮迅速化为一只只干扁的蛆，在我身上到处爬行咬噬，好像在找洞，想钻进我的皮肤里。老人越拔越多，更多的人皮蛊被他放到我身上。终于，我在惊恐和痛楚中昏死过去，隐约间看见失去脸皮的老人正睁着牛铃大眼，看着这一切。
那天以后，我也染上了老人的坏习惯，酒越喝越多，为了喂饱身上的蛊虫，我还接下了殡仪馆里搬运死人的工作。不知谁愿意接受我身上这层皮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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