哥伦比亚大学室友贫穷奋斗记

初抵哥伦比亚大学的那天,当我踏入宿舍时,一个棕发碧眼的男孩正朝我微笑着招手,“嗨,我叫拉斯,你的行李先放我这儿吧。”就这样,我与拉斯相识,并在接下来的两年半里结下了深厚的友谊。拉斯是波兰裔美国人,身高178cm,骨架宽大,他不仅成为了我在大学期间最亲密的挚友,更是在无数个欢声笑语中陪伴我走过了青春岁月。我们总是沉浸在无拘无束的畅谈中,用最纯粹的快乐填满每一个日夜。

拉斯的性格直率而幽默,尤其擅长恶作剧。我常常调侃他“编程速度慢得像老牛拉车”,而他则回敬我“永远找不到女朋友,见到女孩脸红得像猴屁股”。这份轻松诙谐的互动,成为了我们友谊中最亮丽的色彩。在哥伦比亚大学,高昂的学费和生活费给我们带来了不小的经济压力,但这也让我们更加珍惜彼此的陪伴。

哥大的学费加生活费在1979年大约是一年一万美元,对于普通美国家庭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销。为了赚取学费,我们不得不靠打工维持生计。我选择做家教和在学校电脑中心工作,而拉斯则在食堂担任厨师助理。他常常从食堂带回剩下的面包和热狗,让我们在简朴的生活中也能享受美食。由于经济状况相似,我们的时间表也几乎完全重合,每天课后打工,深夜才回到宿舍。当我在电脑前埋头编程时,拉斯已经洗完碗回到床上,我们躺在床上闲聊到深夜。有时,当我们饥肠辘辘却找不到食物时,就会去学校附近的小店买最便宜的炸鸡,用简单的食物温暖彼此的胃。

有一年圣诞节,我和拉斯都没有足够的钱买机票回家,于是决定留在学校寻找打工的机会。那天,他从食堂搬回25公斤的奶油芝士,计划自己动手做蛋糕。我们决定做20个蛋糕,省下假期的饭钱,每天当饭吃。然而,25公斤的芝士根本无法用普通搅拌器搅动,我们只好将其倒入大桶中,每人拿一根棍子使劲搅拌。当蛋糕终于完成时,我们每天吃同样的奶酪蛋糕,直到第七八天,拉斯突然兴奋地对我说:“开复,天大的好消息!剩下的蛋糕发霉了!”那天,我们坐地铁来到唐人街最便宜的粤菜馆,点了6道菜庆祝蛋糕发霉。

还有一次,我们实在饿得不行,半夜两点跑到唐人街的中国菜馆,点了7盘不同的饭和面,全部吃光。结账时,服务员看着光秃秃的盘子不敢相信,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桌面和桌腿,却一无所获。“你们真的把这些都吃光了?”服务员惊讶地问。我们点点头,“天啊,要不要叫救护车?”服务员惊呼。从那以后,“做蛋糕”成了我们之间只有彼此才能理解的暗语,代表着对同一件事感到厌烦到极点。

有趣的是,拉斯对做蛋糕的热爱一直延续至今。每年圣诞节,他都会寄给我一个亲手做的蛋糕,每次都加上糖和朗姆。但由于从德国寄出的蛋糕到中国时已经过了春节,我们全家都不敢食用。于是,我发邮件给拉斯,感谢他的心意,但请他不要再寄蛋糕给我。然而,拉斯回信说:“这是我的一份心意,我一定要寄。”

2000年,我从微软亚洲研究院调回微软西雅图总部工作。由于搬家事宜繁忙,我忘记了通知拉斯。结果,他又寄了一个蛋糕到我的原地址,但邮政系统查无此人,将蛋糕退回了他的家里。拉斯收到蛋糕后十分惊讶,他发邮件告诉我:“你知道吗,我一直以为在蛋糕里加朗姆和巧克力是一种古老的防腐方法,所以当我今年5月份接到去年圣诞节寄给你的蛋糕时,我在想,终于有机会试试这种防腐方法是不是管用了。现在,我很高兴地告诉你,开复,我把那个蛋糕吃啦!而且,更大的好消息是,我还活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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