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是一个普通的语文课,我们的语文老师同时也是班主任,正站在讲台上为我们授课。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,一张年轻女子的脸探了进来,她正朝着讲台上的老师招手。老师随即放下手中的课本和粉笔,掸了掸袖上的灰尘,然后关上门走了出去。他们边走边谈,但两人的神情都显得有些沉重。
有人说,那位年轻女子是老师的女朋友。这个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,瞬间在教室里激起层层涟漪。女朋友!教室里顿时一片哗然,我们这些正值十四五岁、情窦初开的少年少女,对于自己班主任的女朋友,怎能不感到新鲜和好奇?在那个信息闭塞的乡村中学,一群青春懵懂的男生女生,对于这样的话题充满了无限的好奇与想象。我们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窗外,小声地议论着,试图从那些模糊的对话中捕捉更多的信息。
老师和他的女朋友穿过教室的窗台,站在了不远处的走廊上,留给我们两个充满诱惑的背影。然而,从他们紧锁的眉头和偶尔的争执中,我们似乎察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气氛。怎么会这样?我们新鲜和好奇的心被彻底牵动了,教室里也变得乱糟糟的,仿佛炸开了锅。一些人伸长脖子来回张望,一些人趴在窗子上指指点点,还有一些人推开门探出头来,不时转身朝里面扮个鬼脸,发出“噢噢”的喧闹声,传递着各种莫名其妙的信息。甚至还有一些人跑出了教室,傻傻地守在楼道上,期待着能看个究竟。
窗外的风景依旧,我们的老师和他的女朋友却像陷入了某种困境。我们全然不知自己已经闯下了大祸。
几分钟后,老师突然猛地偏过头,目光扫过教室,看到了我们这副乱糟糟的样子。他立刻加快了脚步往回走,脸上阴沉得可怕。当他一踏入教室,整个教室瞬间鸦雀无声,我们都低下了头,不敢直视他的眼睛。
他发火了,但不是那种严肃的批评,而是愤怒到极点的暴跳如雷。刚才不遵守纪律的,全部给我站起来!他的声音像惊雷一样炸响,吓得我们魂飞魄散,没有人敢站起来。他重复了两遍,依然没有人敢动弹。砰!他一拳狠狠地捶在讲桌上,怒吼道:“我看你们站不站起来!”我们还是低着头,眼神的余光在教室里游移,谁敢第一个站起来?
僵持的气氛像一把钝刀子,在每个人心头慢慢切割。我站了起来,我无法再忍受这种折磨。我敢站起来,是因为我觉得我们并没有犯下多么严重的错误,而且那时我的成绩一直很好,尤其是语文,很得他的青睐。我没有跑动,也没有趴到窗子上去,只是站在自己的座位上,后来又爬到凳子上,试图看得更清楚些。还有谁?我的坦白还没有说完,就被他打断了。
有了我的铺垫,教室里一多半人站了起来,像雨后春笋般迅速站立着。我个子矮,坐在第一排,就在讲桌下。他们站在我的身后,像一支由我带领的队伍,给了我莫大的勇气。老师,大家都看了,我说。闭嘴!他狠狠地盯住我,质问道:“是你带的头?”他竟然以为是我领着他们偷看,把教室搞乱了。不是,我争辩着。还嘴硬,你给我出来!他一把揪住我的耳朵,用力往外扯。他个子那么高,力气也大,拎我真像老鹰擒小鸡。我被他拉到了黑板底下。
他像一只愤怒的老鹰,怒目扫过教室。他的目光所及之处,冷冷地,真的吓坏了我们。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他发过这么大的火。站着的人中有几个被他看中了,和我一样,像小鸡般被拎到了黑板底下。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看中他们几个,我们排成一排,不知所措。
他抡起巴掌,从左到右,狠狠地掴过来,一张脸也没有落下。他又抬起脚,从左到右,狠狠地扫过来,一双腿也没有放过。黑板底下,我们眼里噙满了泪水。还没有完。他开始数落我们几个,若干年后,我们知道那哪里是数落,而是侮辱,是对我们人格的侮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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