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次高考模拟测试,我以主考官的身份坐在课桌前,百无聊赖地翻看着学生们在桌面上涂鸦的字迹。桌面上散落着当红影星、歌星、球星的姓名,以及诸如“酷”“哇噻”“去死吧”等中学生常用的流行语,杂乱无章。在这片喧闹的文字“风暴”中,我偶然发现了一些娟秀清丽的小字。凑近一看,竟是一首小诗。它巧妙地隐藏在周围狂乱的字迹中,却又执著地展露着自己的存在:“我爱你/可是我不敢说/我怕说了/我马上就会死去/我不怕死/我怕我死了/再没有人像我一样爱你。”这首小诗写得真不赖,我在心里赞叹。作者是谁呢?总不会是我班里的学生吧?他们平时写作文时,常常搜肠刮肚也写不出几个像样的句子,怎么一写“我爱你”,就能把中国话说得如此地道呢?
多年后的一个寒假,我的学生们再次相约重聚。大家不再像从前那样拘谨,反而公然品评我的发式和服装。谈及往事,同学们个个激动不已。当初悬在我脑子里的许多问号,在他们的唧唧喳喳中,全都变成了感叹号。就在这时,我突然想起了那首小诗,对同学们说:“那天,我在咱班一张课桌上读到了一首小诗。诗中写到:我爱你……”同学们居然齐声背诵起来:“可是我不敢说/我怕说了/我马上就会死去/我不怕死/我怕我死了/再没有人像我一样爱你。”“哇噻!”我叫了起来,“让你们背一首《茅屋为秋风所破歌》,你们死活背不下来,情诗却能背得这么好!作者是谁呀?”同学们笑了,有个同学说:“我们也不知道作者是谁,但我们都挺喜欢这首诗的,抄它背它的时候,觉得特神圣、特壮烈。也没费多大的劲,就刻脑子里了。”
我听得呆住了。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,我是不是有责任把那种“特神圣、特壮烈”的诗从桌面上拯救出来……这个故事的真实性让我无法不相信,它好像就发生在我们身边。我们经常能写出这样的课桌文学,却无法写出优美生动的作文,原因究竟在哪里?不是我们没有想象力,而是老师们缺少对我们兴趣的引导。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,我们是否有责任把学生的想象力拯救出来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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