抵达拉萨已是华灯初上时分,我推开车厢沉重的门扉,一股清冽的空气瞬间包裹全身,连日来的疲惫与焦虑竟一扫而空,心情豁然开朗。身后传来几声兴奋的呼喊,几个同行的伙伴迫不及待地冲上来与我相拥,他们的激动之情丝毫不亚于我。这不仅是我们高中毕业后的首次集体旅行,更是我为自己成年礼精心策划的一场壮丽冒险。
就在这时,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,我挣脱开阿乙搭在我肩上的手臂,向后望去。米小渔正慵懒地舒展着身体,洁白的纱裙随风轻摆,她脸上那满足而惬意的笑容,配上如梦似幻的裙摆,宛如不属于人间。我立刻朝她伸出手,紧紧牵住她的手,我们一起拦下一辆出租车。
西藏的出租车司机显然对游客的狂热毫不意外,他竟默许我们五个人都挤上了这辆小小的车厢。我当然不能让米小渔委屈,于是让她坐在我的腿上。她的手臂轻轻勾着我的脖子,随着车子的颠簸,她的长发不时扫过我的脸颊,带来一阵阵痒痒的感觉。车厢里,我和几个朋友热烈地讨论着西藏的风土人情,米小渔偶尔会插上几句。
“听说喝酥油茶真的能缓解高原反应,是真的吗?” “我们有机会亲眼目睹天葬吗?” 我笑着摆摆手:”男生的话题,女生少插嘴。” 米小渔乖乖闭上了嘴,但她的手却悄悄掐了我腿上一下,作为”抗议”。我疼得倒吸一口凉气,那股凉意仿佛直透天灵盖。
当晚,我们住进了藏族人经营的客栈。他们三个挤在一间小房间里,我和米小渔却住进了带独立卫生间的豪华大房间。原来是为了方便女生洗澡,他们特意安排的。那一刻,我突然觉得,带着女朋友旅行果然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好处。
我和米小渔并不是那种一拍即合的情侣。高二文理分班时,她是我们理科重点班里少有的女生,而且长得格外漂亮。那时候,我们几个男生经常躲在厕所里抽烟打赌,谁先追到米小渔,整个学期的香烟就由其他人轮流供应。最后他们都输给了我,因为米小渔不知不觉就喜欢上了我。
大家都说我是个特别讨女生喜欢的男生,幽默风趣、能言善辩,浑身散发着正能量。但只有我自己知道,其实我是个容易让女生流泪的人。和米小渔在一起后,我亲眼见过她哭过好几次,原因是我总在许多场合没有把她放在第一位。我不是个爱情至上的人,但我确实喜欢米小渔,这两者并不矛盾,我向所有认识的人发誓。
在客栈休息一天后,我们包车前往日喀则。正值西藏旅游旺季,从车窗外望去,终年积雪的雪山仿佛褪去了圣洁的华服,葱郁的树木直插蓝天。所有极致的美都伴随着潜在的危险,如此壮丽的景色就足以让许多人放松警惕。当车子转入尼木县境内的妥峡峡谷段时,我眼睁睁看着前面一辆车瞬间翻入三十多米深的悬崖底部,短短一秒的功夫,所有人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。
“司机!停车!停车!” 我第一个喊出声来。司机却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开。后来阿乙他们齐声喊停,司机才终于踩下了刹车。
我们赶到崖下时,眼前的景象令人心碎。大片的血迹与泥土混杂在一起,一个女人正从车身下挣扎着匍匐探头,艰难地向我们伸出手。她的脸上、手上都是血肉模糊,唯独那双眼睛,闪烁着异常坚定的光芒。
我突然感到一阵剧烈的心悸,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,太阳穴突突直跳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撕扯着我的神经。 “你怎么了?不舒服吗?你坐下来休息,我们马上去救人。” 在所有人中,只有米小渔察觉到了我的异常,她扶着我坐到一旁后,立刻跑过去帮忙了。
我坐在一块凸出的小山坡上,当眼前的景象终于不再晃动时,我开始打量四周。我的背后是一片已经干涸的池塘,里面堆叠着许多森森白骨。虽然知道这个地方是交通事故的高发地段,但亲眼见到如此多白骨的冲击与震撼,还是让我无法用言语形容内心的感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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