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堂之上,王钦若大人急切提议将库中积压的万匹绢布尽数变卖,以解燃眉之急。然而,话音未落,真宗皇帝便轻轻摇头,眼中流露出几分不以为然。这位皇帝早有计较,他深知绢布市价低迷,即便天降祥瑞,全部售出也仅能换取三万多两银子,远非解困之数。王钦若见状,连忙补充道:”陛下,臣之意并非简单售卖,而是将这万匹绢布分拨至各地,命地方官员按定额上缴银两,限时限日完成。若超额完成,地方可酌情留用;若未达标的官员,一律革职查办。如此一来,不就能迅速筹得所需银两吗?”
“不可!”寇准宰相闻言,身形一闪便已列于朝前,语气坚定地反驳道:”陛下,如今战事初歇,国库空虚,民生凋敝。若依王大人之策,地方官员为求完成任务,定会强取豪夺。百姓何需那么多绢布?更令我忧心的是,恐有官员假借天意之名,暗中盘剥百姓。如此下去,必将激化矛盾,甚至引发民变。还请陛下三思而后行。”
真宗皇帝目光在王钦若与寇准之间来回逡巡,两人各执一词,皆言之有理。正当他陷入沉思之际,王钦若又开口道:”那依寇大人之见,莫非已有更佳之策?寇大人身为宰相,莫非又要怂恿陛下御驾亲征不成?”此言一出,朝堂气氛骤然紧张。原来,当初与辽国开战之初,王钦若便力主议和,甚至出言主张迁都。而寇准则借故将其调离要职,说服真宗御驾亲征。如今王钦若如此言语,分明是借机报复。
真宗皇帝面色微沉,目光锐利地看向寇准:”既然寇爱卿否决了王爱卿之策,此事便全权交由你处置。若寇爱卿有何所需,朕定当全力支持。连冒死被辽兵围困之事朕都做过,其他更不在话下。但寇爱卿务必妥善处理,既不能激化民怨,也不能坐视不理,更不能耽误贡银之期。此事关系重大,朕已言明,寇爱卿,听清楚了吗?”
寇准闻言,额头渗出冷汗,连忙跪地领旨。退朝后,他心急如焚地赶回府邸,深知真宗已对自己起了杀心。那番话犹在耳畔:”冒死被辽兵围困”,皇上都为你冒了险,若此事办砸了,你还想活命?能不被灭九族已是天大恩典。这可怎么办?
接连两日,寇准愁得寝食难安。第三日,小厮来报王钦若求见。他心中暗忖:此人定是因自己而怒。果然,王钦若一进门便质问是否有了良策将绢布变卖。寇准冷眼相视:”办法自会有的,但绝非王大人所言那般。”王钦若嘴角微撇,突然笑道:”寇大人,瞧我这身新衣如何?”寇准瞥了一眼,敷衍道:”尚可。”王钦若得意道:”此衣仿效八王爷所制。”寇准这才注意到,王钦若今日确添了几分儒雅之气,原来是效仿他人。话不投机,王钦若起身告辞,寇准茫然伫立,忽而皱眉,死死盯着他的背影……
三日后的朝堂上,真宗询问筹银进度。寇准从容答道:”臣正在积极筹措。”真宗狐疑地打量他片刻,随即对百官道:”数日后便是中秋佳节,此乃战后的第一个佳节,朕欲办得隆重些。”命寇准总督京城庆典,另派重臣分赴各地与民同庆。随后,一名太监捧着盘子上前,真宗对众臣道:”自与辽国议和以来,诸位爱卿尽心辅佐,劳苦功高,特赐每位两身新衣,务必穿着。”目光转向寇准:”寇爱卿为百官表率,重任在身,再赐一件。”百官慌忙谢恩。
退朝后,王钦若回到府中,见赐衣不过是用绢布缝制,外加几处刺绣,几乎要笑出声来。还以为是什么珍宝,原来不过是普通衣物。而昨日,皇上已将库银拨付灾区,意味着国库已空,两个月后还需向辽国缴纳贡银。寇准,这次看你如何糊弄,等着被罢官吧!他暗自窃喜:下一任宰相,非我莫属!
中秋庆典如期而至,王钦若喜出望外,时常穿着御赐之衣四处炫耀。转眼又过月余,某日早朝,寇准突然跪奏已筹足贡银。真宗尚未开口,王钦若便惊呼:”不可能!”寇准斜睨一眼,王钦若这才意识到失态,慌忙跪下道:”臣死罪,方才闻奏心有疑惑,故有失言。”真宗微微颔首,寇准却朗声笑道:”陛下,臣不敢邀功,实赖王钦若大人赐教方得圆满。”王钦若闻言,双目圆睁,如泥塑般盯着他。真宗忍俊不禁,心中了然:寇准这心眼,十个王钦若也未必及得上,这是他又要耍弄王钦若了。
原来,王钦若走后,寇准便另辟蹊径。他深知王钦若效仿八王爷穿衣之举,定会引发效仿风潮。何不请求赏赐百官绢布制成的新衣,让他们当起时装模特?待中秋将至,再让几位德高望重的大臣在富庶之地亮相,如此一来,绢布价格必会上涨,届时再趁机售出。于是,寇准连夜求见真宗,以人头担保两个月内筹足十万两贡银,并请求赏赐百官新衣。真宗虽不明其计,但已应允。果然,大臣们一番亮相,引得百姓争相效仿。中秋过后,穿绢布衣竟成风尚,绢布价格大涨,一个月后便售出六万多两银子。加上其他渠道筹措的,总计十一万两。
真宗听完汇报,连声称赞妙计,下旨重赏寇准。谢恩时,寇准却跪着奏道:”万岁,臣仍不敢贪功,恳请赐予王大人两身绢布新衣,以彰其功,请陛下恩准!”真宗大笑应允。寇准这才起身,捅了捅呆若木鸡的王钦若,低声道:”王大人,别傻跪了,快磕头谢恩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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