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聊斋:张耗子家的野味与故事

张耗子这个名字,是我对他最亲切的称呼,也是他亲自喜欢的。每当我喊他张耗子,他总是笑着回应:”自然。”这份自在让我格外喜欢去他家做客,因为他家总藏着些难得的野味。这些食材大多在市集上见不到,有蛇、青蛙、田鼠、野鸡,还有山猪……光是想想,口水就忍不住流下来。除了美食,更让我着迷的是张耗子那些充满生活智慧的故事。他给我讲过无数故事,但最让我难忘的,还是关于村里陈豆腐家的那个。

陈豆腐家出了村里第一个大学生,他的儿子小豆腐考上了省城的名牌大学。这消息在村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,陈豆腐特意大摆宴席,邀请所有亲朋好友来沾沾喜气。他亲自送儿子去学校报到,回来后逢人便炫耀:”你们知道我儿子学校门口有多气派吗?那青石白玉砌成的校门,比天安门还壮观!”买豆腐的人听到都好奇地凑近,他继续吹嘘:”学校规模大得惊人,我转了整整一天都没走完,到处都是高楼大厦,连洋学生都见了不少!”大家纷纷称赞:”小豆腐真出息。”他总是谦虚道:”哪里哪里,你家孩子也聪明,将来肯定也能考上大学。”当有人半开玩笑地说”能考上大学,我给你儿子提鞋”,他总是笑着摆摆手:”管管就好啦!”这些话听得多了,听者渐渐也觉得腻了。

小豆腐刚考上大学那会儿,家家户户都抢着去陈豆腐家买豆腐,生意异常火爆。可再热闹的场面也经不起日复一日的炫耀,人们渐渐发现这不过是陈豆腐的口头禅,便不再买账。生意一落千丈,更糟糕的是,陈豆腐不仅要养家糊口,还要每月给大学生儿子寄生活费。省城消费高昂,当初送儿子去学校时,他为了省一块车费,硬是走了二十多公里山路才到火车站。可小豆腐这大学生并不省心,还没到月底就打电话催钱,而且金额越来越大,让陈豆腐越来越难负担。

尽管如此,陈豆腐咬牙坚持着。他总想着,只要熬过这段时间,儿子将来飞黄腾达,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。”大学生嘛,花销大点很正常,城里的东西都贵着呢。”他对妻子刘花说。刘花皱着眉头:”咱们家都快揭不开锅了。”她建议向亲戚借点钱,可对方却说:”上次借的还没还呢。”刘花气得直嚷嚷:”小豆腐上学花销太大,你看阿平那孩子都开始打酱油了!”陈豆腐被妻子的话激怒:”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,怎么能拿阿平和我们家小豆腐比?小豆腐可是大学生!”刘花放下手里最后一把黄豆,陈豆腐停下石磨,终于意识到现实的残酷。刘花的一句话,把他从儿子的大学美梦中拉回了现实。他沉默片刻,突然坚定地说:”不管怎样,我都要让他读完大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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