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情有时并非如我们想象般绵延不绝……欧阳欣侬站在地铁站前的巨幅广告前,目光凝滞了数秒。广告牌上,香水女模特身姿曼妙,近乎妖娆,裸妆勾勒出妩媚的轮廓,眼神赤裸却含情脉脉,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诱惑。她像这座迷狂的都市,轻易点燃激情,也轻易让人感到倦怠。寒风中的欣侬裹紧衣衫,年底堆积如山的公事、应酬与加班让她疲惫不堪,但忙碌总胜过孤独的空虚。三十岁出头的她已是城市中的”尊贵天女”,拥有高管职位,自给自足的房产与车辆,出入于无数社交场合——这些不正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吗?可如今,她却愈发难以理解自己的欲望。连续两晚的加班让她今晚格外单薄,下班时本想驾车回家,却鬼使神差地选择了地铁。她不知道,回家的路上悄然多了一家酒吧,名为”如花”。
“如花”酒吧,这个名字在欣侬心中唤起遥远的记忆。仿佛许多年前,她置身家乡县城的初秋,满城飘香的金桂沁人心脾,呼吸间都带着醉意。她决定进去坐坐。酒吧比常见的慢摇吧清静许多,幽暗的灯光下流淌着轻柔的旋律。她选了吧台转角的座位,点了一杯蓝色妖姬。驻唱歌手正唱着《加利福尼亚》,口琴声悠扬清淡,唤起她对红辣椒乐队音色的怀念。微醺的欣侬确信这不是酒意,她素来能喝。邻座传来低语:”蓝色妖姬很烈,小心伤胃。”她淡淡回应:”我会注意。”单身女性在夜店的遭遇早已让她练就了铜墙铁壁,这个男子的出现并未让她感到不适。
男子自然地坐在她身边,沉默片刻后开始交谈。他礼貌绅士,谈吐不凡,欣侬渐渐放松下来。他说自己喜欢交朋友,欣侬表示认同——这座城市让她结识了形形色色的人,却鲜有真挚的友情。当男子说”朋友永远代替不了家庭”时,欣侬心头微动,这分明是个有担当的男人。但随即便听他补充:”我所指的朋友是指女朋友,能和对方发生暧昧关系的那种……”欣侬瞬间又恢复了警惕,内心的自嘲油然而生。也许今晚的运气真的不好。男子继续推进,欣侬觉得自己像落入猎网的一条鱼。她轻轻喝尽最后一口蓝色妖姬:”也许你说得对。我并非清高,刚才确实对你升起好感,仅此而已。你的想法我无法认同——这是在说一夜情吗?如果是,你或许是个不错的情人,但我完全不接受。你可能会觉得那样很刺激,天亮后两不相欠!我说的对吗?不过,你可以消失了!再见。”这样的夜晚如此虚伪,走出酒吧时,欣侬感觉胃部灼烧般疼痛。
她想起酒吧里的”艳遇”,联想到地铁站广告中的骚动与魅惑。这个浮华不夜城中的男男女女,是否真的在不确定的夜晚与陌生人寻欢作乐?或许答案是肯定的——既然记忆可以”制造”,完成它便成为真实。二如花和广告女郎唤醒了欣侬的记忆,她意识到爱是一种能力,而自己似乎已经丧失。许多年前,专科毕业的她在县城邮政储蓄所工作,内心却充满对激情都市的向往。分配到她科室的陈天炜,高大英俊,眼神睿智。他的出现,让这个沉闷的县城突然有了色彩。
欧阳觉得陈天炜爽朗博学,他会在午休时教她电脑知识,周末两人默契地留在单位”加班”练习英语。怦然心动在两人间悄然蔓延。某个秋日傍晚,她无意中发现陈天炜桌上的一幅素描——画中女孩正是自己!那一刻,爱情如小鸟挣脱牢笼。陈天炜羞涩无言,但两人已坠入爱河。每天黄昏,回家的小路上都铺满桂花香,两个热恋人的身影交织。春天来临时,陈天炜每天清晨采花插在欧阳桌上,用最朴实的浪漫温暖着她的心。然而,关于大城市的幻想始终萦绕,媒体渲染的理想爱情让她按捺不住。当看到陈天炜在寒冷的冬夜与她挤在电炉旁,桌上摆着剩饭剩菜,她开始怀疑这段感情。
南下机会到来时,欧阳陷入两难。陈天炜得知后沉默良久:”分开吧,我爱你但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。”那个夜晚,她泪流满面。第二天,她毅然离开县城,斩断情缘。如今想来,这个决定的对错已难衡量。但毫无疑问的是:此刻的繁华都市与当年山野间的花束相比,显得如此奢侈。想到与陈天炜蜷缩取暖的冬日,她才明白爱情本该如此简单纯粹。这些年她尝试了太多,这座城市满足了她所有幻想,却从未真正让她舒坦。身边的异性多是野心勃勃的猎手,只有陈天炜让她感到踏实。
三欧阳后来常去花店寻找家乡的花朵,运气好的时候能买到相似品种,却总闻不到记忆中的香气。这座都会连植物都失去了本真气息。她不禁思考:是否还能激发出像当年自己一样勇敢的女性?关于爱情,欧阳欣侬心中充满新的希望,她仍在寻找那个带着花香的爱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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