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恋教会我的事:骄傲女孩的成长与爱情启示

一欲买桂花同载酒,终不似,少年游。我的初恋女友,一位集美貌、智慧与傲气于一身的女子,她的个性中既有令人倾倒的自信,又不乏令人捉摸不透的怪癖。她曾向老师提出一个独特的请求:“期末复习,我可不可以不做那些卷子?如果考试时语数英三科未能满分,我自愿在一天内补做所有未完成的试卷。”谈判达成后,我心中充满担忧。放学后,我悄悄走向她,递上一包糖渍青梅。她接过梅子,满意地点头:“这个好。”随后,她带我来到家中药铺楼顶的天台,从一个大水缸里取出瓶酒。没有杯子,她直接对着瓶口饮酒,问我是否想喝,我婉拒了。她将我给的梅子丢进酒瓶,然后拿起书本,开始背诵课文。记住,那些看似傲慢的人并非不学无术,他们只是更加努力。这个早熟的女孩,十六岁便开始饮酒,或许更早,十二岁,甚至十岁。她酒量出众,从不醉倒,学习成绩优异,容貌出众。在我心中,她堪称百里挑一,我对她的爱慕如同俯首称臣的奴犬,甘愿为她付出一切。少年时若曾幻想过从一而终,那多半是对初恋女友的深情寄托。她饮用的酒,都是父亲中药铺用来浸泡枸杞、蛇或蜈蚣的白酒。后来,她考入城市对岸的著名学府,而我则留在原本的学校继续高中生涯。我们的学校条件简陋,我似乎看不到太多未来。她很快成为著名学校男生们的焦点,据说生日那天,书桌上塞满了至少十份礼物,甚至有男生将一条足金项链扔在她面前。她会如何选择?我无从知晓。她住校,很少回到江的这一岸,我便从天台那大水缸里取出一个个空酒瓶,有的还残留着少许残酒,其中一个瓶子里有三颗干瘪的梅子。

二还似旧时游上苑,车如流水马如龙,花月正春风。大学假期,我们系有二十人决定不回家,结伴前往乌镇旅行。说实话,尽管做了半年的同学,我对许多人的面孔仍感到陌生,包括啾啾,她是赵一丁的女朋友。火车上,啾啾坐在我对面,专注地翻阅一本自印的诗集。赵一丁则在一旁向他人吹嘘,声称诗集的第一首是他所作。啾啾突然对我说:“我发现这本诗集每一行的首字连起来是一句话。”我接过诗集查看,其实并无玄妙之处,并非藏头诗,但有一页的每行首字确实能连成一句话:“我喜欢你。”啾啾注视着我的反应。我既感到新奇又兴奋,既有些羞愧又充满焦虑,唯独不害怕。我知道赵一丁那家伙根本配不上啾啾。我们在乌镇找到一间极其廉价的旅馆,但二十人无法容纳,有人提议啾啾和赵一丁出去住。啾啾在起哄声中崩溃大哭:“我的钱包被偷了!”赵一丁却说要和男生打牌,说:“丢了就丢了吧,反正有我呢,我有钱。”啾啾继续哭泣。后来我陪她寻找钱包,最终我和啾啾没有返回旅馆。在旅途中,我问啾啾:“你害怕吗?”她说不怕。我们从乌镇乘火车到扬州,几乎整个寒假都在穷游。我们还曾在武汉打了一段时间的短工,在电脑城为他人装机和看店。啾啾成了我的女朋友,赵一丁对此恨之入骨,至今可能仍怀恨在心。“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,我就喜欢你了。”啾啾说。“不管我是不是坏人,有没有坏心?”我问。“是的。”她说。年轻时的女朋友啊,都是如此美好,如同泉水、月亮、水晶、雪,一尘不染的心灵,坚不可摧的情感。

三如今俱是异乡人,相见更无音。工作后,我攒钱购买了一台单反相机。不久后,相机的镜头盖丢失,我就在网上发帖寻找二手镜头盖。帖子很快被淹没在信息洪流中,我以为没有希望了。然而不久后,一个ID回复说可以见面交易。是个女孩,约我在便利店门口见面。她一见到我就说我长得像陈道明,然后走进店里端出两杯咖啡,一杯给我。我发现她始终不肯拿出镜头盖,而是与我闲聊。我只是想完成交易,便直接问道:“你说的镜头盖呢?”她笑着回答:“忘记带了。”她说:“只是想见个陌生人,聊聊天。”“对不起,我还有事,没太多时间。”我说。不久后,她又在网上问我:“镜头盖还要不要?”“这次还会忘带吗?”“绝对不会。”我们又约在便利店见面,我买了两杯咖啡等她。她将崭新的尼康单反相机镜头盖交给我,我开玩笑说:“不会是为了镜头盖买了一台新相机吧?”她微笑不答,只是说:“不如替我拍些照片吧。”“呃……如果我有时间的话。”我委婉地拒绝。她似乎故意听不懂似的说:“这个周末?”“要加班。”“下个周末?”“可能也要加班。”“我想有几张比较好的照片,寄给山区的孩子,我以前在那里支教。”“好吧,下下周末。”我发现她总能想出办法敲定下次约会。再次见面,我为她拍照,她说要感谢我,请我吃饭。就这样,她成了我的女朋友。她是个明媚的姑娘,但相处久了越觉得她怪异,仿佛所有的快乐都是装出来的。她的内心究竟如何,我不得而知,她也似乎并不愿意向我倾诉。偶然看到她写在网络上的文字:“如果我每见一个网上的男人,他都会成为我的男朋友,是不是最后轮到你的时候,就会回到我身边来?”这写的是一个因与女网友见面而背叛的男人,她所倾心之人。她确实拥有一台崭新的、从未使用过的尼康单反相机,没有镜头盖,因为那只镜头盖已经给了我。分手时,我把镜头盖还给她,希望她的人生也能像这只相机一样完好、完满。

四眼波明,黛眉轻。绿云高绾,金簇小蜻蜓。后来我跳槽到电视台工作。本杰明,一个奇丑无比的男人,具备所有能激起画家创作钟楼怪人灵感的丑陋特征,他是我的上司。我不喜欢这个人,但他是我的上司,经常邀请我去他家喝酒。他从不知道我和她妻子每周会见一次面,其实到后来,那种关系对我们来说都有些乏味。我们只是待在一起,有时坐在公园、咖啡馆或电影院发呆一下午,但我们觉得很好,我们是能够无需寻找话题、彼此感到舒适的灵魂伴侣。因为我们都是寂寞的人,拥有寂寞的灵魂。二十六岁时我在爱荷华,每天上午九点,我到河对面的草地上,铺开画板,开始写我的小说。那时因语言不通而自卑得厉害,总躲着人,像一只地鼠,直到后来有一个叙利亚人带我来一间咖啡屋。那间咖啡屋里全是亚洲人,我的自卑瞬间消失。我看到有个女子坐在角落用笔记本写作,那就是周欢,她离开丈夫来留学。我们很快成为朋友,然后从朋友变成了情人。世界非常小,后来我又成为她丈夫的下属。我总想也许某天,我会揭穿本杰明那张丑陋的脸,但事与愿违,他被抓了,涉嫌杀人。而那天起,我就再也没见过周欢,她失踪了。

五黯乡魂,追旅思,夜夜除非,好梦留人睡。三十岁后,有一段时间,我很想结婚。似乎每个人都会经历一个特别渴望婚姻的阶段,向往那种稳定、正常又平凡的生活。与周欢纠缠了多年,我也感到疲惫。据说本杰明后来被释放,证据不足,但周欢仍下落不明。我跳槽到另一家公司,从事纪录片制作。我们拿到的选题是“各行各业的女性”。当然,我们不可能详细解说工人或教师这类普通职业的女性,所以,我去采访那些此前并不了解的行业女性。有一位标本制作师,她曾制作过一头大象的标本,仅掏空内脏就用了一年,她说在大象的内部看到了它的伤口,钻进去,抚摸那伤口。有一位颜料合成师,她告诉我古代画家使用的紫色——推罗紫,是从地中海的一种骨螺肉中提取的,非常珍贵,1000银币也未必能买到一磅。有一位剥蟹师,她的工作是每天坐在餐馆后厨,用八种拆解大闸蟹的工具,将蟹肉完整剔出,她剥好的蟹,壳可以拼装回原样,肉分毫不少。还有制作采耳工具的女子,用鸡毛、鹤毛、鹅绒制作出如柳絮般的小毛笔,供采耳师使用。……我见识了许多奇特职业和有趣女性,有意寻找一位做我的女朋友,但最终居然是我自己公司的化妆师成了我的女友。她是网上知名的美妆主播,拥有3000管口红、3000把眉笔、3000盒眼影,除了向姑娘们推荐各大牌口红或粉底,还是个请假妆高手。她可以把任何人的脸化成病入膏肓的样子,想要发烧、肺炎、车祸、过敏……都可以找她。我喜欢她并非因为她有什么绝技,而是她人很好。那天剧组杀青,大家聚餐。我们聊着、吃着,很开心,商量要在年底去泰国海钓。散场后,我和她在深夜里一起走在马路上,不开车,只是愉快地行走。忽然下雪了,冬夜的路灯光晕中,飞舞的雪花扑到我们的鼻尖和睫毛上,我知道我又在爱了,而且这次的爱如此笃定。“我可以去你家里坐坐吗?”我厚颜无耻地请求。她说,“下次吧。”既然说下次,那我就当真了。后来,我真的去了她的家。她的房间整洁温馨,冰箱里有卤味、醉蟹和辣白菜,我真的不想离开。但我想不能轻易让这次拜访变得不妥,所以我喝一杯茶,聊聊天,就走了。我在想以怎样的方式追求她,比较合适,成功率较高。她却沉不住气了,大概之前我过于殷勤,突然冷淡几天,发生了爱情的巴甫洛夫效应。她看到我莫名生气,安排工作也变得抗拒。在去泰国的飞机上我问她为什么?她正要睡着,迷迷糊糊地说:“你问这个干吗?你不是不喜欢我了吗?”我立刻表白心迹,她成了我的女朋友。如今我即将结婚,我的未婚妻并非以上五位中的任何一位。但我要和现在的这位女子结为连理,我对此深信不疑。如果一个人觉得这辈子应该结婚,那么,在对婚姻最感兴趣时结婚,当然可以称为一种幸福,至少目前我是。我曾有过五位女朋友,如果要我交代与她们的故事,简单来说就是这些了。我曾真心爱过她们,她们也同样深爱着我。她们是我生命中的金子,散落在时间的河床。她们真好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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