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大荒初恋:卫生所的拘谨与暗生情愫

我的初恋故事,发生在广袤的北大荒。那时,我正值青春年华,23岁,作为一名小学老师,尽职尽责地守护着孩子们的未来。在探家期间,我回到了熟悉的连队,正是九月,大地褪去夏日的最后一抹余温,换上了秋日的金黄。大宿舍正在修火炕,我那二尺宽的炕面被扒开,尚未抹泥,让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放疲惫的身躯。正当我为此发愁时,卫生所的戴医生找到了我。她告诉我,她即将回黑河结婚,走后卫生所只剩下卫生员小董一人,守着四间屋子,她有些不放心。她问我是否愿意在卫生所暂住一段时间,直到她回来。我犹豫不决,心中顾虑重重。戴医生却耐心地解释道:“第一,你是男的,比女的更能给小董壮壮胆。第二,你是教师,我信任你。第三,这件事已经和连里沟通过,连里同意了。”这些话让我心中的顾虑烟消云散,我欣然答应了她的请求。

卫生所的四个房间不大,却承载了许多故事。一个房间是药房,兼作戴医生和小董的卧室;一个房间是门诊室;一个房间是临时看护室,只有两个床位;第四个房间则是注射室、消毒室和蒸馏室。我住进了临时看护室,每晚与小董之间隔着门诊室。除了第一天我们之间有过几句话的交流,在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里,我们几乎没有任何交谈,甚至很少有机会照面。我们似乎都刻意保持着距离,谁也不愿主动接近谁。我的存在,就像一条警犬,仅仅是为了给小董壮胆。仿佛有双无形的眼睛在暗中监视着我们的一举一动,使我们不敢轻易靠近,也不敢贸然接近。然而,正是这种由双方拘谨心理营造出的不自然氛围,反而让我们在心底暗暗产生了最初的好感。

每天清晨,当我醒来时,炉子上总是有一盆她为我热好的洗脸水。接连几天,我都感到十分过意不去,于是有一天,我也早早起身,想要为她热一盆洗脸水。结果,我们却同时走出了各自的住室。她让我先洗,我让她先洗,我们都有些不好意思。渐渐地,我们之间建立了一种微妙的亲密关系。她去其他连队出夜诊时,我会默默地送她、接她。如果是在白天,我接到她,我们就一起爬上一座山,在山坡上坐一会儿,算是“幽会”。然而,时间不能太长,我们还得分头回连队。

爱是遮掩不住的。不久,流言蜚语开始在我们之间流传,我想提前搬回大宿舍。但那样做无异于“此地无银三百两”。如果我们继续住在卫生所,我们都会继续承受周围投射到我们身上的幸灾乐祸的目光,而舆论往往更沉重地落在女性一方。后来,领导找我谈话,我矢口否认——无论如何,我不能承认我爱她,更不能声明她也爱我。不久,她被调到了另一个连队。因为我有我们小学校长的庇护,除了那次含蓄的谈话,我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。你连替你所爱的人承受伤害的能力都没有,这真是令人难堪的事!我曾托人给她捎过信,却没有收到过她的回信。我以为她是想要忘掉我……

一年后,我被推荐上了大学。据说我离开团里的那一天,她赶到了团里,想见我一面。然而,由于拖拉机的半路故障,她最终没有见到我……1983年,《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》获得了奖项,在读者来信中,我竟然收到了一封写给我的信!我当即给她写了一封很长的信,在装信封时,却发现她的信封上根本没有写地址,我感到十分奇怪,反复看着那封信。信中只写着她如今在一座矿山当医生,丈夫病故了,给她留下了两个孩子……最后,我发现信纸背面还有一行字,写的是——想来你已经结婚了,所以请原谅我不给你留下通讯地址。一切已经过去,保留在记忆中吧!接受我的衷心的祝福!信已经写好,不寄出去心不甘。细辨邮戳,有“桦川县”字样。我便将信寄往黑龙江桦川县卫生局,请代查卫生系统可有这个人。然而,空谷无音。

初恋之所以令人难忘,正是因为那份纯真而炽热的情感啊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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