瑞云缓缓睁开双眼,目光在白色的病房中游移,房顶、墙壁、床单皆是纯白一片,仿佛置身于一个纯净的世界。她注意到床头悬挂着一个玻璃瓶,细长的管子延伸至她的手腕,瓶中的白色液体正一滴滴地渗入她的体内。
“我在哪里?我怎么会在这里?”她努力回忆着,脑海中浮现出清晨的画面——她吃过早饭,骑着自行车去上学,在穿过一个十字路口的拐弯处,一辆乳白色的轿车突然迎面驶来,伴随着一声巨响,她失去了意识。
“醒过来了,醒过来了!”护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,紧接着,一位医生和一位中年妇女走了进来。医生询问了几句,便和护士离开了病房,留下瑞云和那位陌生的妇女。这位妇女面容有些特别,脸上有一块硕大的黑胎记,几乎遮盖了半边脸。
瑞云认得她,是桃花村的李兰兰,一个从小就被嘲笑的姑娘。她记得小时候经常见到李兰兰,小伙伴们总跟着她喊”丑八怪”。有一次放学路上,瑞云故意捉弄她,结果自己摔了一跤,头撞在砖头上,鲜血直流。李兰兰见状,立刻将她抱去卫生所包扎,从那以后,瑞云再也没敢嘲笑她。
“李阿姨,你怎么会在这里?”瑞云问道。李兰兰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——早上瑞云被轿车撞倒后,司机竟驾车逃逸,路人避之不及。李兰兰路过时,毫不犹豫地叫来出租车将瑞云送往医院,而这一切,她都默默承担了费用。
“孩子,你是哪个村的?”李兰兰问。瑞云看着她,突然想起往事:”李阿姨,你不记得我了?我是杏花村的瑞云啊,小时候还叫你丑八怪,不小心摔倒,还是你送我去卫生所包扎的。”李兰兰笑了笑:”那都是往事了,你如今都长大成人了。”
“你爸爸叫什么?家中的电话号码是多少?”李兰兰继续问。瑞云告诉了她父亲的名字和手机号。”啊,你就是冯明的女儿?”李兰兰惊讶道,”阿姨,你怎么认识我爸?”她顿了顿,”其实……我并不认识。孩子,好好养伤,我已替你交足住院费,过几天就会出院的。”说完,她转身离开。
病房里只剩下瑞云,她心中五味杂陈,愧疚、后悔、自责交织。八年前,母亲因乳腺癌离世,父女俩借钱治病却无力挽回。今年春节前,父亲提出再婚,希望有个伴儿。瑞云看着父亲斑白的头发和皱纹,本想答应,却因李兰兰的胎记坚决反对:”找谁也不能找她!”父亲沉思后妥协:”好吧,女儿不同意,我听你的。不过,李兰兰虽然长得丑,但心地善良,明天我告诉大姑,把这事辞了。”
没想到,命运竟如此捉弄人。这次被撞,又是李兰兰救了自己。瑞云从心底里感到愧疚,更对不起李兰兰——她如此善良,若能成为母亲,该有多好。漂亮的容颜会随岁月流逝,而一颗美丽善良的心灵却永远鲜活。
就在这时,父亲推门而入,焦急地问:”孩子,怎么啦?是谁撞了你?”瑞云扑进父亲怀里放声大哭:”爸爸,我不疼,心里疼。”父亲安慰道:”乖孩子,不疼你哭什么?””我心里疼。”瑞云抽泣着说。父亲笑着问:”那你说,心里疼什么?”
“你和李兰兰阿姨的事,我不该阻拦。”瑞云哽咽道。医生和李兰兰闻声进来,静静站在一旁。瑞云突然抽泣:”爸爸,你还让李阿姨做我的后妈吧,她是个好人。”父亲眼中含泪:”孩子,你说得对,大家都说李兰兰是个好人。”
“那你答应我,让李阿姨做我的后妈。”瑞云恳求道。父亲犹豫片刻:”我答应了,不过人家兰兰不一定愿意,这事以后再说!”医生看了看李兰兰,她眼中含泪,悄悄离开。医生笑着对父女说:”你们说得对,好人有好报,这个红娘我来当。”瑞云破涕为笑:”谢谢医生,到时候一定请你吃大鲤鱼。”
几天后,瑞云即将出院。一大早,她收拾好东西,等待父亲的到来。突然,房门打开,医生、护士、父亲簇拥着李兰兰走了进来。瑞云扑进她怀中哭泣:”我对不起你,是我……”李兰兰轻声说:”好了,别哭了,以后该叫妈了。”医生笑着对瑞云说:”刚才专家会诊,医院将免费为兰兰做整容手术。”
“真的!”瑞云惊喜万分,”妈——”她怯生生地叫了一声。医生笑着催促:”高声点儿!”瑞云大声喊道:”妈——”病房里顿时响起阵阵欢笑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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