很久以前,在宁静的山村中,住着一位名叫大牛的青年。他勤劳朴实,待人真诚,却已年过而立仍孑然一身。老母亲看在眼里,急在心里,便托媒婆为儿子张罗婚事。经媒人撮合,大牛与邻村姑娘阿霞定下婚约。阿霞模样端庄,气质娴静,大牛虽见过几次,却已暗生情愫,心中颇为满意。
为了迎接婚事,大牛特意请来一位手艺精湛的木匠,在家中打造新床新柜及桌椅等家具。木匠见大牛为人爽快,出手阔绰,便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他说:”我跟你阿霞是邻村人,她呀,是个出了名的母老虎,你要娶她,往后可得受不少气。”见大牛面露疑惑,木匠哈哈一笑:”我可不是闲话,阿霞心肠虽好,脾气却真火爆。村里女人她没少跟人吵,有理时能吃人,无理时还犟三分。大牛啊,你要是能让这母老虎在你面前变成小猫,我免费给你打套家具,分文不取。”大牛闻言半信半疑,心中忐忑不安,又不知该向谁倾诉,只好将满腹心事化作苦闷,常带着斧头进山砍柴,将木柴整齐地码在院中。
大牛砍柴处有一块巨大的青石,卧形酷似猛虎。每当大牛看到这块石头,想起阿霞”母老虎”的传闻,心中便五味杂陈。这块卧虎石似在嘲笑他,又似在安慰他。日久天长,大牛对这块石头既生恼怒又怀喜爱。
一日,大牛又来此砍柴。劳作过后,他感到疲惫,便背靠石头打盹。朦胧中,他梦见青石化作母老虎,对他说:”大牛,我原是只母老虎,不久前吃了山神坐骑梅花鹿,被山神变作石头。山中还有我两只幼崽,我担心丈夫照拂不周,它们又认不出我。你神力过人,斧头不坏,恳请你用斧头照着虎样将我雕出,这样我的丈夫和孩子就能找到我了。”大牛醒来后,凝视石头卧虎良久,说:”我答应你,这几天正憋着一肚子闷气,正想找点事做做。”
自那以后,大牛每砍完柴便用斧头雕琢石头。山里家家户户都贴着老虎年画,大牛闭眼便能勾勒出老虎形态,加之这块青石本就是老虎所化,雕琢起来得心应手。没几日,一只栩栩如生的石头卧虎便呈现在大牛眼前。他对石虎说:”母老虎啊,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,盼你们一家早日团聚。”卧虎纹丝不动地凝视着他,似在认真聆听。大牛说完,收起斧头背起木柴回家。
家中,木匠已将新床制成,是一张雕花精美、结实耐用的木床。木匠问大牛是否满意,大牛点头称是,心中却仍有些郁结。次日清晨,大牛吃过早饭,又提着斧头进山。穿过密林,他直奔那只自己雕琢的母老虎。石头老虎仍卧在原地,令大牛惊奇的是,两只幼虎竟从石虎怀中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。大牛问:”母老虎,这就是你的幼崽吧?”石头老虎盯着大牛不语。大牛又问:”你的丈夫呢?它去了哪里?你仍是石头老虎,如何养活这两只虎崽?”石头老虎依旧静止,却流出滴滴泪水。大牛沉思片刻,说:”我一斧一斧将你从石头中雕出,现在你们一家遇难,我应当帮到底。你愿不愿意我抱走这两只虎崽?等它们长大,我送它们回山林。”
石头老虎闻言,泪水止住,两只幼虎也摇着屁股朝大牛走来。大牛抱起它们,喜滋滋地回家。从此,大牛节衣缩食,到集市为两只幼虎买肉,时常猎回野兔雉鸡喂它们。幼虎长得很快,也越发喜欢大牛。
这段时日,木匠已做完大牛成亲所需所有家具。很快,迎娶阿霞的日子到了。大牛母亲置办丰盛酒席,邀来众多宾客,木匠也到场。客人们开怀畅饮,纷纷拿大牛开玩笑:”新郎官,听说母老虎遇到公老虎才能变猫,你今日就给大家讲讲,你大牛究竟是头牛,还是只公老虎?哈哈哈!”大牛听得面红耳赤,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
就在这时,院外传来虎啸声,接着竟踱进一只威武的母老虎。客人们吓得扔了酒杯,或后退或钻到桌子底下。大牛细看,认出正是自己雕琢的母老虎,它已从石头中脱胎换骨,更显威风凛凛。这时,大牛母亲走过来,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母老虎,说:”大牛,她是来接虎崽的,还不快把虎崽抱出来?咱们敬山大王一杯酒,放虎崽归山。”大牛连忙从屋里抱出两只活泼的幼虎,小心翼翼交还给母老虎,又搬来酒坛,稳稳放在地上,请老虎喝自己的喜酒。
母老虎舔了舔幼虎,朝大牛母子叩了三首,方走近酒坛,伸出舌头舔了三下。然后,母老虎带着两只虎崽,走出大牛院子,渐渐消失在苍茫山林中。见母老虎离去,大牛急忙请出宾客,斟酒为众人压惊。客人们脸色渐缓,纷纷询问究竟。大牛将事情原委娓娓道来,众人惊叹不已。这时,木匠站起身,大声说:”大牛,连真正的母老虎都能被你驯服,你才是真正勇敢的人。以后新娘子就是吵遍全村人,也不敢不听你的话,你们定会和和美美。做家具的工钱我就当贺礼还给你了,来,我敬你一杯!”大牛接过酒杯一饮而尽,众人也欢快地举杯共饮。
这夜,大牛又梦见母老虎,它说:”我丈夫为救我,愿变山神坐骑。山神见我们夫妻情深,两只虎崽有人照拂,便让我和丈夫团聚,安心养育虎崽。大牛,我们一家都很感谢你,好人有好报,你以后定会幸福。”阿霞与大牛成家后,果如木匠所言,夫妻和睦。阿霞不仅听丈夫话,还孝顺婆婆。不过时日久了,阿霞的”母老虎”本性偶现,有次竟提着大牛斧头出门讲理。大牛连忙拉她回来,罚她进山砍柴。阿霞紧紧攥住丈夫手,恳求说:”好大牛,我不怕砍柴,只怕在山上遇到那只喝过喜酒的母老虎。它认识你,却不认识我,万一它吃了我,你就没老婆了。我以后再也不乱发脾气了!”大牛哭笑不得,只得依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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