金陵城外的秣陵镇,背依凤凰山,面朝太子湖,湖光山色相映成趣,是江南闻名的避暑胜地。清代乾隆年间,金陵城里的达官显贵纷纷在此建造私家别墅,形成了一片园林般的居住区。这年秋初,珠宝商人罗文培也在秣陵镇购置土地,建起了一座宅院,与老伴及家人仆妇一同搬了进去。与那些深宅大院相比,罗文培的宅院围墙不高,房屋不多,显得有些简陋,唯一引人注目的是院中一座精致的八角凉亭,亭下正中摆放着一张汉白玉石桌,四周配着四张石凳,皆是上等材质雕琢而成。
由于罗文培的住宅简朴,秣陵镇的人大多瞧不起他。但有个人始终在暗中关注罗文培一家的行踪。某日,那人以讨水为由来到罗家,亲眼看见仆妇们佩戴着“猫眼”钻戒,凭借经验判断,这位珠宝商定是富甲一方,特意来此颐养天年。
这天深夜,那人悄悄越墙潜入罗家。刚走到罗文培夫妇的居室外,便听见屋内有女人说话:“老爷,你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?”男人答道:“今天是腊月初二。”女人叹了口气:“唉,今天是咱们结婚40周年纪念日,我等了一天也没见你准备礼物,原来你根本忘了。”来人心中暗笑,这老妇人还惦记着礼物睡不着觉。正想离开,忽听女人又说道:“老爷,这些年你总说咱们做珠宝生意,可咱家的店铺在哪里?谁在打理生意?一年分红多少?你打算瞒我一辈子吗?”
这话让来人顿时来了兴趣,他稳住身形,竖起耳朵继续偷听。这时,罗文培不悦地说:“你们女人家就是心眼多,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还不知足,操这么多心干吗?”女人似乎有些不甘心:“老爷,我跟你40年了,你还不放心我?再说,我是在想你身体一年不如一年,万一哪天你去了,我该怎么办?”说着,她嘤嘤地哭了起来。
罗文培见状,有些心软地劝道:“不是我不说,是说了怕你害怕。你真想知道,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!”来人一心想听罗文培婆娘关心的事,但为了达成目的,也只能耐心听讲。罗文培开始讲述一个关于小男孩的故事:10岁那年父母双亡,被一个老贼收养,老贼教他偷东西,偷得多有吃有喝,偷得少就挨打受罚。有一年清明节,老贼带他潜入老财主家偷东西,孩子刚进屋就听见外面喊:“快抓贼!”他慌忙往外钻,却发现洞口被带刺的槐树枝条堵住,情急之下,他戴上藤条米斗从墙洞钻了出去。原来,这一切都是老贼设计的考验,目的是考查他的应变能力。
后来,小男孩偷东西的本领越来越高,自立门户,专偷达官显贵的珠宝古董。家乡人都以为他是富商,却不知他是个江洋大盗。如今他除了销赃,再不干偷窃的勾当。女人听完故事,非但没有生气,反而兴奋地说:“老爷,这么说这些年你都是在做不要本钱的买卖,真是太好了,那你弄来的东西都藏在哪里了?”
罗文培压低声音:“老婆子,你小点声,小心隔墙有耳。看来今天不给你说清楚,你是睡不着觉了。”屋里的声音顿时低了下来。站在窗外的来人屏气凝神,一字不漏地听着。许久,屋内安静下来,两人发出均匀的鼾声。来人悄悄离开窗口,来到凉亭下,按照刚才听来的方法,将石桌左转三圈,右转两圈,石桌无声地移到一旁。他机警地跳到一旁,确认没有暗器机关后,回到石桌位置,发现下面有一个洞,洞中放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檀木匣子,隐隐透出珠光宝气。他大喜过望,俯身去抱匣子,刚一用力,脚下的石板突然陷了下去,他随着石板“扑通”一声掉进了陷阱。
这时,屋里女人又大声说话:“老爷,这个故事你都讲了九遍了,今天讲的还是不投入。”男人答道:“只要内容吸引人,讲述方式不重要。你看看,前几天擒获了好几个毛贼,今晚我们久寻的大鱼也上钩了。”女人问:“你怎么肯定今晚来的人就是我们要找的人?”男人说:“这些天来咱们家的人,没有一个像他这样谨慎的。再说,他已经在咱们家周围转悠好几天了,我能不知道他吗?”
罗文培接着对院子喊道:“阿亮,把机关恢复好,今晚安心睡觉吧,明天去衙门,叫他们提走古飞燕。”随着话语,一个身手敏捷的男子从花丛中跃出,他就是白天看起来老态龙钟的仆人阿亮。原来,罗文培并非珠宝商人,也不是江洋大盗,而是中州四大名捕之一的“智多星”罗杰。近两年,江宁一带出现了一个独行大盗古飞燕,多次潜入秣陵镇居住的权贵家中盗窃珠宝古董,官府多次搜捕均无果。前些日子,几位权贵得知罗杰年事已高即将离任,且有意在江南安度晚年,便邀请他在此安家,并愿意出资帮他建宅院。罗杰见他们诚意,便接受邀请,并答应帮他们擒获大盗。经过智设巧计、周密安排,终于成功抓获了独行大盗古飞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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