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虎庄主四十大寿暗藏杀机

八月十五,飞虎山庄庄主纪全虎迎来四十大寿。纪全虎与其几位拜把子兄弟早年以杀人劫货起家,虽在江湖仅算三流人物,却因近年攀附当朝宰辅秦鼎,地位骤然提升。本应盛大的寿宴,却因近几个月接连发生的离奇命案而笼罩在阴云之中。

四月十五,天蝎堡堡主李独行死于堡中密室,密室门紧锁;五月十五,白鹤院院主苑行天殒命书房;六月十五,飞龙寨老大祝一狂死在卧室床上,身旁侍妾未闻异响。三人死时均无伤痕,亦无中毒迹象。四位结拜兄弟接连遇害,最后一个纪全虎如何逃脱仇家的追杀?更令他心惊的是,凶案均发生在每月十五,这绝非巧合。

尽管恐惧,纪全虎仍不敢怠慢江湖礼数,何况宰相府秦二公子也承诺捧场。为保平安,他暗中重金聘请六扇门神捕柳无影相助。柳无影来去无踪,仅以飞鸽传书承诺寿宴时暗中保护。

八月十五,纪府张灯结彩,宾客盈门。纪全虎端坐寿堂中央,看着酒酣耳热的宾客,内心忐忑不安。宰相二公子迟迟未到,而仇家是否会在今日现身?柳无影又隐身何处?此时,一名素衣侍女端着酒壶立于身后,替他斟满酒杯。纪全虎强颜欢笑向宾客致意,端杯的手却微微颤抖。

时间缓缓流逝,一切看似平静。舞姬曼妙舞姿引得满堂喝彩,随后玉仙楼头牌艺妓蕙娘登场献艺。她容颜姝丽,以琵琶绝技闻名,却只卖艺不卖身。起初琴声悦耳,不知何时起,纪全虎渐感刺耳,那铮铮琵琶声如刀扎耳膜。他环顾四周,众人皆乐,唯独自己不适,莫非耳疾?

纪全虎下意识摸耳,蕙娘见状轻笑。身后的素衣侍女提起筷子轻叩杯沿。”叮”的一声清响,在琵琶声与欢笑声中几乎被淹没,却震得纪全虎耳中嗡鸣,琴声戛然而止。满座皆惊。

蕙娘注视着纪全虎身后的少女,朱唇轻启:”柳无影。”众人震惊,神捕竟扮作少女。蕙娘深吸一口气,琵琶声如银浆倾泻,挟金戈破阵之势划空而来。柳无影持筷击节相和。琵琶声越来越激昂,击节之声愈发急促。宾客耳中受两股巨声冲击,头痛欲裂,有人捂耳狂叫,有人跌跌撞撞逃出大厅。纪全虎双腿发软,无法动弹。

“住手,莫伤无辜!”柳无影喝道。但琴声更急,柳无影又以筷击杯,只听”哗啦”一声,杯子碎裂,筷子断成几节。琵琶声停,弦断两根。柳无影额上汗珠滚落,自语:”玉面琵琶,此招太险!”

玉面琵琶名满江湖,初出道时仅十几岁,却身怀奇功。传说她能化乐器为武器,杀人琴音令闻者十不存一;幸存者常因精神崩溃而发疯。此等借音律以内力杀人的秘传武艺,传闻她数年前已隐迹青楼。此刻众人皆疑:一向孤傲的玉面琵琶为何为纪全虎重出江湖?

“我定要杀他。”蕙娘指向瘫软的纪全虎,对柳无影道,”你若阻拦,我便拆了这宅院,让更多人丧命。”

“滥杀无辜非玉面琵琶作风。我乃公门中人,愿知真相。”柳无影凛然道。

蕙娘转而盯着纪全虎:”你还记得两年前青水河边杀的书生吗?”纪全虎吓得说不出话:”这我””杀的人太多,记不清了。”蕙娘杀气森森:”你们四人表面风光,骨子里仍嗜杀。每月十五杀手无缚鸡之力之人,对不对?”

纪全虎哑口无言,汗如雨下。蕙娘轻抚琵琶,眼神温柔:”本与少卿约好迎娶,奈何你们杀了他——玉面琵琶一生最爱的男人,所以你们必须死!”

纪全虎面无人色,欲辩无言。蕙娘大喝:”今日死在玉面琵琶手中,死在你们钟爱的杀人日子里,该满足了!”说罢重拨琵琶,杀气腾腾。

柳无影大惊:”她要拼命了!”如此下去,整间厅堂将被内力震塌,死伤无数。正当她焦急之际,厅堂大门被撞开,众人回头,只见一玉树临风的少年公子立于门口。蕙娘琵琶声骤停。

“蕙娘?”公子柔声唤道。”少卿?”蕙娘惊呆,将琵琶抛下,扑入男子怀中。”少卿——”片刻后,她疑惑地问:”你不是死在青水河边了吗?我亲眼看见尸体和扇子…”

公子握住她的手:”蕙娘,是我瞒了你。”原来少年公子正是迟到的宰相二公子秦少卿!当年扮作书生私游玉仙楼,与蕙娘两情相悦。但宰相府岂能接纳青楼女子?父亲家书中明令断绝此事,否则将被逐出家门。他不敢忤逆父命,又不忍对蕙娘坦白,无奈找来纪全虎等人演了一出江湖惨剧,本想令蕙娘死心,自己就此消失。却未料一往情深的蕙娘竟是名满江湖的杀手玉面琵琶!正是他的诈死,才掀起这场血雨腥风。

“蕙娘,我对不起你。”秦少卿垂首,”我不能忤逆爹娘啊!但我真的一日也没忘记过你。”蕙娘沉默良久,苦笑:”原来如此,你已娶妻了吧。”秦少卿羞愧点头。蕙娘仰天长叹:”君虽负我,我不负君。”说罢抬袖一挥,将秦少卿推出门外,又沉声道:”想要命的,快滚出去!”

众人愣了一下,随即发疯似的涌出,包括被搀扶的纪全虎。蕙娘拿起断弦琵琶,凄凉吟唱:”无情不似多情苦,一寸还成千万缕,天涯地角有穷时,只有相思无尽处。”被推出的秦少卿闻声跳起,逆着人群冲进门内:”蕙娘!蕙娘!这次我绝不再负你!”

顷刻间,厅堂轰然倒塌,秦少卿、蕙娘与琵琶声一同消失在尘土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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