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我们老家山东嘉祥李楼,人们将闹鬼的荒地称为”紧地”,而那些常年闹鬼的阴森之地则被称作”很紧地”。村南不远处有个五叉路口,正是这样一处”很紧地”。它位于我们村为数不多的沙岗上,这个沙岗虽不大,却高达六七米,五条道路在此交汇。在这五叉路口的一侧,曾有一棵参天古杨,树干粗壮得需要两人才能合抱,但树身并不算高,在离地一人多高的地方就分出三个粗壮的枝杈,许多孩子常趁大人不注意爬上去玩耍。
有位从郓城来的说书盲人,某日天色已晚才走到五叉路口。突然有人问他:”先生要去哪里?”盲人说:”说书人四处流浪,走到哪里算哪里。”那人说:”若没约好地方,不如来我们这儿说书吧。”盲人问:”你们是哪个村的?”对方迟疑片刻答道:”大杨庄。”盲人虽在李楼附近听说过杨庄,却一时想不起具体方位,便答应了。那人性情豪爽,安排了饭食并指定了说书地点。盲人支起摊子演唱,虽看不见听众,却能感受到周围热闹的气氛。他本想早点收场,但听众再三挽留,甚至开玩笑说愿意听通宵。直到五更时分,上山拉石头的队伍经过,才发现一个盲人竟在大杨树上说书…
关于这些故事,我母亲刚过门时毫不知情,自然也无从得知五叉路口的”紧”与”不紧”。有一年秋收,父亲去南四湖捞草,母亲独自在家。家中的地瓜恰好在五叉路口那块地,她嫌搬运晒干太麻烦,便趁着天色晴好直接在地里晾晒。当时生产队任务繁重,擦瓜干只能利用夜间时间。母亲提着马灯吃过晚饭就动工了。恰在此时,广播刚停不久,有个女人带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走来。为避免惊吓,母女俩特意弄出声响。那女人主动搭话,自称是刘桐梧的,见母亲独自劳作便上前帮忙。她一边聊天一边帮母亲摊开刚擦好的瓜干,让母亲省了不少功夫。原本要干整夜的活,到半夜就完成了,母亲对她们母女感激不尽。
次日母亲特意想去感谢,却在五叉路口附近发现除了他们队外再无其他人家种地瓜。不久后,母亲在刘桐梧嫁来的同伴处打听到了那个女人——原来她丈夫外号”五叫驴”。同伴听完大惊失色,说:”你说的是五叫驴媳妇,她两年前就死了!还有个扎小辫的小姑娘,她们母女就葬在五叉路口。”起初母亲以为在开玩笑,但后来同伴竟病了一个多月。母亲从未见过五叫驴的媳妇,但她描述的母女形象与同伴所述分毫不差。
我听这个故事后特意询问母亲,她表示确实有人帮忙,但绝不是五叫驴的媳妇,世上哪有什么鬼魂之说。只是每逢清明或十月一,母亲总会在五叉路口烧些纸钱祭奠先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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