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曲县的黑陶烧制大师刘仁义,因其精湛的技艺被乡邻誉为”黑陶刘”。他最得意的作品,是一套与真人等高的水浒一百单八将系列陶塑。这些人物造型栩栩如生,神态各异:黑旋风李逵手持板斧,怒目圆睁,仿佛随时要冲出山门斩杀贪官污吏;及时雨宋江手捧书卷,眉宇间透着忧国忧民的情怀……但凡有幸目睹这套作品的人,无不惊叹于刘仁义出神入化的艺术造诣。
前些年,莒县一位自诩制陶大师的同行听闻刘仁义的大名,心生不服,专程赶来挑战。这位大师带着数件自认为得意之作,却在见到刘仁义的水浒人物系列后,当场摔碎了自己的作品,跪地拜师。这一事件更让刘仁义的黑陶技艺声名远播。
某日,刘仁义受邀前往朋友家做客。酒过三巡,茶香四溢,两人谈天说地不觉夜深。朋友盛情相邀留宿,但刘仁义惦念家中老母,婉言谢绝。夜色已深,他决定抄近道步行回家。大路虽平坦却需三个时辰,刘仁义选择了一条虽泥泞却能缩短一半路程的小路。
这条小路需经过一座名为大炮台的土岭。据传明朝中叶,倭寇侵扰沿海,海曲守军与百姓在此设土炮抗击。倭寇狡猾,曾绕道偷袭,三百名守军与二百名百姓壮烈牺牲,血流成河。此后,夜过此地者常闻炮声隆隆、人喊马嘶,胆小者不敢夜行。
刘仁义胆识过人,且一生行善积德,对鬼神之说毫不在意。他一路疾行至大炮台,稍作休整后开始攀爬。抵达山顶时,忽起狂风,浓雾骤降,顷刻间大炮台被笼罩在白茫茫的雾气中。刘仁义摸索前行,未几发现十几道人影缓缓移动。
他误以为同行者,高声招呼:”前边几位,等等我!”边喊边小跑追上,却惊骇不已——那些竟是十几个无头鬼!尽管刘仁义胆大,也不禁惊呼出声,想要逃跑时却双腿发软。其中一个鬼颅腔中发出声音:”莫怕,我们无害,有求于你!”刘仁义颤抖着问:”我不过一陶艺之人,如何帮到你们?”鬼答:”你可知明朝抗倭之事?我们是当年战死于此的守军与百姓,头颅被倭寇砍飞,至今未得安葬,无法轮回!”
鬼们恳求刘仁义为他们塑制头颅。刘仁义为难道:”不知你们容貌如何?”鬼说:”朝廷曾命画师周立国绘制《抗倭英雄图》,站在最前的十几人就是我们!”得知周画师后人周一通尚在莒县县城,鬼们便道谢告别。天色渐明,雾气渐散,鬼们忽然消失无踪。
刘仁义回家后立即前往莒县寻访周一通。得知周氏继承祖业仍为画家后,他说明来意。周一通却以家传之画不可示人为由拒绝。无奈之下,刘仁义只得返回海曲。
次日清晨,家人告知有客来访。刘仁义匆忙更衣,见来者竟是周一通。周一通满脸愧疚:”昨夜梦见无头鬼索画,方知刘兄所言非虚,特来相借。”说着呈上那张泛黄的《抗倭英雄图》。
刘仁义依图塑制头颅,凭借高超技艺三天内完成。为不失英雄气概,他反复修改,直至满意。烧制完成后,黑陶头颅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栩栩如生。刘仁义带着这些头颅来到大炮台,设祭品祭奠道:”英雄好汉,今日可全尸入土了!”随后将头颅安葬于土岭之下。此时,大炮台骤起旋风,久久不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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