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我惊恐而又无奈地睁开双眼,目光无意间扫过墙上的挂钟时,荧光指针幽幽闪烁,清晰地指向凌晨三点。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头,我明白,又一个不眠之夜过去了。不知从何时起,我的生物钟变得如此诡异,每到午夜十二点,困意便如潮水般涌来,难以抗拒。即便面对心仪之人,我也会不自觉地打起哈欠,眼皮沉重得仿佛要撕裂开来。
这还不是最折磨人的,更让我痛苦的是,入睡后总会被噩梦纠缠。不是被恶犬追杀,就是梦见有人在撬门,听着门锁发出刺耳的吱嘎声,我总是冷汗涔涔地惊醒。湿透的睡衣紧紧贴在皮肤上,黏腻的感觉让我不寒而栗,全身颤抖不止。每次从噩梦中醒来,我第一件事就是看墙上的钟,指针却总是不偏不倚地指向凌晨三点。
我百思不得其解,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样的怪癖?我始终将这归咎于十二岁时做的垂体瘤手术。手术中,医生在我的鼻孔打了一个洞,用冰冷而奇形怪状的器械深入我的大脑,切除了那个多余的东西。虽然手术挽救了我的生命,却也剥夺了我一夜安睡的能力。每当凌晨三点醒来,我就会披衣坐在电脑前,在浩瀚的网络世界中漫无目的地游荡,等待着睡意的再次降临。但往往等来的只是清晨第一缕阳光的刺眼照射。于是,我再次钻进被窝,直到天昏地暗,人事不省。
这个怪癖让我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外出工作,最终选择了成为一名自由撰稿人,每天在电脑前敲打键盘,用文字赚取微薄的收入。所幸,我的文章还算过得去,足以维持生计。
这个夜晚,我又一次在凌晨三点醒来,低声叹息后伸手打开了床边的射灯。这盏落地射灯漆黑细长,顶端有两个方向相反的灯座。我通常只开一个灯,但今晚却特意将灯罩扭向天花板,让昏黄的光线投射在布满水渍、微微发黑的天花板上。
刚醒来时,我喜欢平躺着,眼睛圆睁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光晕。昏黄的光芒总能驱散睡意,让大脑保持清醒。然而今晚,当我打开灯,盯着天花板时,却发现在光晕中,似乎有什么模糊的影子在缓慢游动。这一定是个很薄的东西,因为影子浅淡得几乎难以察觉。
这是什么东西?我好奇地睁大眼睛,仔细观察着天花板上移动的影子。那一定是会飞的东西,因为影子里有翼状的痕迹在扑闪,周围还传来细微的嗡嗡声。是虫子吗?虫子总是喜欢飞向光亮的地方,即使面临死亡也不会放弃对光明的追求。我几乎能想象出那薄薄的影子下,是某种蠕动着的昆虫的翅膀,半透明的翅膀下,也许还有毛茸茸的虫腿在挣扎。它的头一定奇形怪状,是三角形的吗?是圆形的?上面会不会长着一张人脸?我暗自好笑,一定是恐怖小说看多了吧?但我对灯罩里的昆虫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
我从被窝里探出身子,伸手去拧灯座。就在灯罩被我拉下的瞬间,眼前突然一花,几个微小的黑影子扑闪着翅膀向我冲来。我还没来得及分辨,几只黏滑的昆虫已经落到了我的脸上,一股淡淡的骚腥味扑面而来。我下意识地闭上眼睛,半张脸顿时麻痹。我能感觉到昆虫有力的腿上布满细小的倒钩绒毛,还有纤细的触角在我面庞上左右颤动,滑滑地掠过,带起微弱的气流,还夹杂着一丝膻味,如同羊的尿液。
恶心的感觉在我胃里翻涌,我连忙伸手去抹,几只昆虫挣扎着落在了我的掌心。我定睛一看,顿时感到一阵恶心加剧——这竟然是几只肥大的蟑螂,触须还在不停地摇晃!
我猛地一翻手,将蟑螂摔在地上,赤脚狠狠地踩了下去。看着蟑螂变成一摊黄褐色的肉泥,我的喉头开始涌动。终于,我结束了呕吐,蹒跚地走出洗手间。
此刻,我再也不想回到床上。刚才那几只蟑螂已经让我彻底没了睡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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