十月初三,正值当朝赵太师的寿辰。数月之前,郑玉竹便下令各地搜罗奇珍异宝,为太师筹备生辰贺礼。转眼间,贺礼陆续抵达,金银珠宝、奇珍异玩琳琅满目,唯独阳平县知县迟迟未送来贺礼。这一日,下人禀报阳平县送来礼物,郑玉竹眼前一亮,只见送来的并非寻常之物,而是一位娇俏可人的大美人。美人自称江仙儿,正是阳平县令精心准备的寿礼。她瓜子脸柳叶眉,身段婀娜,吹拉弹唱无一不精,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,郑玉竹见状喜笑颜开,心想有了这活宝贝,太师定会龙颜大悦,自己官位或可再升。然而转念一想,路途遥远盗贼横行,如此多的玉石珍宝如何护送才保万无一失?郑玉竹虽已请来风雨雷电四位江湖高手,仍觉忧心忡忡。
正自烦恼之际,房中突然多出一人,吓得郑玉竹手中茶盏摔落地上。来人单刀直入道:”听闻知府大人正为护送生辰纲之事烦恼,在下愿随大人同行,担保一路平安。”郑玉竹定了定神,问道:”你是何人?如何擅闯府中?有何本事敢如此夸口?”来人未答,右手轻扬,”卟”的一声,一只蝉形镖钉在窗棂上,镖尖竟衔着一只苍蝇。来人拔下镖展示给郑玉竹,只见镖头精巧异常。来人这才缓缓道:”知府大人可听过金蝉盗的名号?”郑玉竹一惊,金蝉盗乃江湖中亦正亦邪的人物,见什么抢什么,成名绝技便是金蝉镖,江湖上无人见过其真容。两年前金蝉盗突然销声匿迹,今日竟出现在自己府中,不知有何用意。
郑玉竹思忖片刻,方笑道:”久仰大名,如雷贯耳。得大侠相助,郑某实乃幸事。不过…”金蝉盗接过话头:”大人放心,我才不稀罕你那些破玩意,只是近来手头拮据,想赚些银钱花花。只要大人肯施舍一二,我绝不动生辰纲分毫。”郑玉竹权衡利弊,最终与来人达成协议。一行人化装成商贾,将珍宝装上船只,沿运河向京城进发。郑玉竹扮作掌柜,金蝉盗摇身一变成为伙计。
这一晚,船泊于风陵渡,此地水匪猖獗,郑玉竹面露忧色,吩咐众人严加防范。深夜时分,忽闻哨声大作,众人惊醒。金蝉盗率人冲上甲板,只见十几条小船疾驰而来,火把映照下,贼人剑拔弩张。郑玉竹惊呼:”快抵挡贼人!”缩头躲进船舱。金蝉盗镇定指挥众人戒备,冷笑一声,左右手连出金蝉镖,只听惨叫声此起彼伏,贼人纷纷落水。但贼人攻势不减,几艘小船攀上船沿,十余人跃上甲板。一场激战展开,其余贼船也趁机靠拢,贼人蜂拥而至。经过血战,贼人丢下十几具尸首逃走,金蝉盗却身受重伤,风雨雷电也二死二伤。直到风平浪静,郑玉竹才在船舱角落发现脸色惨白、瑟瑟发抖的他。江仙儿却神情自若,见金蝉盗受伤,忙取丝帕为他擦拭。金蝉盗眼中精光一闪,又黯淡下去,淡淡道:”岂敢劳烦小姐。”
次日,郑玉竹酒宴款待金蝉盗,频频劝酒。推杯换盏间,郑玉竹醉意朦胧,让江仙儿献艺。江仙儿怀抱琵琶,轻拨慢捻,歌声甜美,将酒宴气氛推向高潮。一曲毕,退至一旁。郑玉竹突然诡笑:”金蝉盗,是不是浑身无力了?”金蝉盗身体微震,脸色大变,双手撑桌欲起,却跌坐回椅。郑玉竹阴笑:”滋味不好受吧,我在你酒杯上动了手脚,足够你几日无力。”金蝉盗惨然叹息。郑玉竹得意道:”你以为我会轻易让你护送生辰纲?你是冲着财宝来的吧?”金蝉盗无奈点头。郑玉竹环顾左右,放肆笑道:”千不该万不该,你不该冒用金蝉盗名号。鄙人才是真金蝉盗,厌倦刀头舔血日子,花钱买这知府之位。今日李鬼遇李逵,你就认命吧!说,你是谁,所为何来?”
原来冒牌金蝉盗名唤崔凌,确是冲着财宝而来。崔凌哀求:”若非昨夜我助你击退贼人,财宝不知去向,你可不能恩将仇报!”郑玉竹哈哈大笑:”那真是有劳了。对了,让我想想,我给你个全尸,献上可获大赏金。”此时,船舱外脚步声响起,进来几人,竟是昨夜劫匪。船已驶入芦苇荡,被团团围住。崔凌喊道:”快给我解药,我帮你退贼。”郑玉竹谈笑:”不劳费心,都是我黑道朋友。实话告诉你,这批财宝太诱人,不如自己留下,所以我决定监守自盗。有了你这金蝉盗,计划更周全,还得了美人,真是天助我也!哈哈哈……”江仙儿花容失色,正欲行动,却被手下按住。她轻叹一声。
“狐狸终于露出尾巴了!”随着一声轻喝,舱内众人眼前一花,寒光闪闪的剑抵在郑玉竹咽喉。那剑握在崔凌手中,一脸鄙夷。郑玉竹惊愕:”你、你没中毒?”崔凌答非所问:”太师早已察觉你心怀不轨,派我来监视,没想到你果然觊觎财宝,还是鼎鼎有名的金蝉盗。我才是收获颇丰啊!……想活命的,就放下武器……”最后一句是对其他人说的。众人见势不妙,纷纷扔下兵器。郑玉竹面如死灰。崔凌取出袖箭,弹向半空,很快来了一帮人替换郑玉竹手下。船继续向京城驶去。崔凌对江仙儿一笑:”没吓到江小姐吧,到了太师府,用心献艺,我保证太师不会亏待你的。”江仙儿惊魂未定,点头示意。
船抵京城,生辰纲顺利送达太师府。赵太师见崔凌收获颇丰,连声夸奖。见郑玉竹被五花大绑押来,吩咐严加看管,待寿诞后再处置。崔凌将江仙儿推到太师面前:”这小姑娘色艺双绝,虽然郑玉竹背叛了您,但这份礼物也算别致。大人要不要先睹为快?”赵太师见江仙儿楚楚可怜,心痒难耐,朗声道:”好,好,晚上摆庆功宴,你跟我来。”江仙儿娇羞低头。
当晚,太师大摆宴席,请来心腹共赏美色。江仙儿一曲《清平调》,歌喉甜美,接着舞姿曼妙,风情万种,众人看得呆若木鸡。江仙儿越舞越快,边舞边端酒敬赵太师。赵太师正欲伸手接酒,寒光乍现,匕首从江仙儿袖口刺向胸膛。赵太师转身躲过,匕首刺中左肩。崔凌与护卫飞身而上,刀剑齐向江仙儿招呼。赵太师高喝:”留下活口。”江仙儿才未丧命。江仙儿重伤,严刑拷问下也不肯透露行刺缘由。赵太师大怒,将她投入大牢。不料半夜,江仙儿被蒙面人救走。救她的是崔凌。在破庙中,崔凌为她疗伤,惋惜问道:”为何不惜性命行刺太师?”江仙儿犹豫良久,咬紧牙关不答。崔凌端详她神色,冷不丁问道:”凌大将军是你什么人?”江仙儿吃惊。崔凌从她神色中看出端倪,叹息道:”凌小姐别怕,我是凌将军手下兵士,将军被太师害死,我正为报将军之仇潜伏在太师府。”江仙儿见其真诚,泪下点头,她正是为报父仇才扮作礼物混入伺机行刺,没想到功败垂成。
崔凌坚定道:”小姐放心,我定为你报仇。但目前时机未到,天亮后找个安全处你养伤。这样杀太师太便宜他了,我要将他的党羽一网打尽。”江仙儿信任点头。数月后,深夜,皇帝案上被人放上一本奏章,全是赵太师罪证。皇帝震怒,派人彻查。御林军冲过长街时,街角一对渔夫打扮的人相视而笑,携手离开京城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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