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0年前,甲午年7月25日,丰岛海域的炮火撕裂了历史的宁静。异国军队不宣而战,悍然袭击中国运兵船,这一事件如同一颗火种,点燃了长达八年的甲午战争。中国近现代史看似条理清晰,实则蕴含着无数曲折与隐秘。完整地阅读、深入地理解这段历史,往往需要付出极大的耐心与精力。甲午战争不仅是海上的硝烟弥漫,陆战场的失利同样令人扼腕。最终,异国以胜利者的姿态昂首,而中国则承受了惨痛的失败。
甲午战争的耻辱,并非中国近代史上的第一次,也远非最后一次。时至今日,许多国人心中仍对那一个东邻异国怀有复杂的情绪,部分原因在于自甲午战争以来,它对中国造成的危害最为深远。1894年8月1日,中国与日本正式宣战。中方在宣战诏书中严正指认对方“不遵条约,不守公法……专行诡计,衅开自彼”,而日方则宣称中方“狂妄已极”,为“维持东洋全局之平和”且“宣扬帝国之荣光”而准备以战争方式行动。这种以侵略为借口、以强权为口实的宣战理由,在后来的历史中多次重演,直至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。
我这一代人,至今有幸观看过两部以甲午海战为题材的电影故事片。一部是1962年出品的《甲午风云》,另一部是2012年上映的《1894·甲午大海战》。前者在记忆中已模糊不清,而后者却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其中,一个令人难忘的情节是北洋水师“致远”号巡洋舰管带邓世昌的严守条例。即使在和平时期,战舰停靠码头时,他依然坚持住在战舰上,这种对职责的坚守令人肃然起敬。另一个震撼人心的情节发生在9月17日下午,大东沟海战持续三个小时后,“致远”号中弹起火,邓世昌决意冲撞敌方主力舰“吉野”号,意图与对手同归于尽……然而,失败的他落水,拒绝接水兵抛来的救生圈;爱犬试图救他,最终他与爱犬一同沉海。
电影画面之外,据记载,邓世昌在那一天曾言:“我立志杀敌报国,今死于海,义也,何求生为!”那场海战,“致远”号官兵大约250人,仅有7人获救。电影情节或许经过艺术加工,但身边那些真实感人的故事同样令人动容,同样让人潸然泪下。
与《1894·甲午大海战》出品同年,中国第一艘航空母舰的改装工程也在进行中。一位教官告诉我,为改装那艘航母,他的两位朋友担当分系统主设计师,连续几年不回家,出差在外地,吃住在战舰。那位教官说,朋友们从不讲述自己那些感人至深的故事。
历史与现实,虚构与真实,看似遥远,实则切近。原因在于,过去120年,几辈人、几代人对历史的记忆与情感有着相似的联结,更有相同的意志、相同的毅力、相同的付出,甚至包括生命的付出,比如第一艘航母所配备舰载机研发项目主管罗阳。在一定程度上,或许在精神层面上,罗阳之所以成为罗阳,是他所作所为,以至最终殉职,不孤独。
第一艘航母,或者其他军事项目,可以为中国人提气,更应该为国人立志。与10年以至20年前相比,读中国近现代史,重温1894年甲午战争或者1931年九一八事变中国东北沦陷、1937年卢沟桥抗战或者同年12月13日南京大屠杀,我不愿意收获一种悲情,而愿意感悟一种激情。
如果说120年前的甲午战争与77年前的抗战相比有什么本质差别,那就是:前者是中国军人保卫清帝国“皇土”,虽然有邓世昌等义士,依然与全民无关,所以最终以《马关条约》割让疆土和利益;后者是举国动员,全民抵抗,保卫家园。
120年后,共和体制,国民觉悟;民意分量,前所未有;国力体量,经济和军事,在中国东邻之间,已经逆转:不是中国把对方当假想敌,而是对方把中国当头号假想敌。在这个阶段,国人对历史带着深沉认知、带着感悟自省、带着梦想憧憬、带着振奋行动,远比对东邻保持愤恨、对争议依然纠结更有益,更能看清自己前行方向,避免停留在历史悲情中。
邓世昌那艘战舰,名为“致远”,寓意深远。民族致远、国家致远,不可以指望异国,包括东邻理解、赞同和支持。致远,依仗国人全体合力,理应可以做到,足以告慰120年前英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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