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个拖着行李箱的身影在站台边缘踉跄前行,汗水浸透了衣衫,他一边加快脚步,一边忍不住咒骂这该死的天气,仿佛热浪要将人直接蒸发。站台上人头攒动,今天学校放假,涌动的人潮是往日的数倍,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灼不安。烈日炙烤着大地,连呼吸都变得沉重,汽车刺耳的鸣笛声此起彼伏,像无数根针扎进耳膜,那声音竟化作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。我的心跳越来越快,烦躁得几乎要爆炸,只能死死盯着站牌,祈祷公交车快点出现。
“终于来了……”终于挤上了公交车,我长长吐出一口浊气,这狭小的车厢简直像冰窟,与外面的酷暑形成鲜明对比,真是个天堂与地狱的奇妙组合。“妈,我上车了,您稍后过来接我。”公交车只能开到镇上,剩下的路程我可不想再走了,尤其是在这种能把人晒脱皮的高温下,于是立刻拨通了家里的电话。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飞驰的风景,不知不觉已经离家一个多月了,回家的念头突然变得无比强烈。
车子驶进镇子,远远就看见母亲站在路边挥手,她戴着遮阳帽的身影在人群中格外显眼。我勉强挤下公交车,拖着行李箱走向她,心里却有些不舍离开这个凉爽的”避难所”。刚一踏上地面,热浪立刻将我包围,刚才还觉得舒适的空调车厢顿时变成了酷热熔炉。母亲接过行李箱,却突然放下了,她笑着问我:”这箱子怎么这么沉?”我走过去想亲自试试,苦笑着上扬嘴角:”您试试就知道了,里面都是衣服。”母亲轻轻叹了口气:”唉,人老了,使不上劲了。”回家的路上,我望着母亲被汗水浸湿的后背,突然发现遮阳帽下藏着几缕刺眼的银发。
“啊。”母亲突然转头看我,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。我摇摇头,她便又转回头去,继续蹬着电动车。但我的目光却无法移开,那几缕白发在阳光下格外醒目,不只是一根,而是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她的鬓角和发顶。那个曾经叫我姐姐、总在镜子前和我比皮肤白的女人,那个总问我她是否变老的倔强女人,那个曾经能轻松把我两只手都掰赢的强悍女人……这些鲜活的面容突然在我脑海中闪回,那些明明昨天才发生的事情,却已经过去了好多年。
原来时间真的如此无情,它悄悄将记忆中的母亲封存在过去,却带来了这个有些陌生的现实。我从未察觉到它已经偷走了我眼前的这位母亲,只到此刻才恍然大悟。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突然涌上心头,我的年轻母亲,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被时光偷走。那些转瞬即逝的岁月里,时光偷走了她的青春,却在我记忆深处留下了最美好温馨的画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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