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初中时期,曾遇到一位令我难以忘怀的语文老师。他不仅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,更让我受益匪浅,至今仍感念于心。这位老师姓俞,名永军,当时在高邮市赞化学校任教。同学们私下里给他取了个绰号叫”俞小胖”,因为他身材圆润,略显丰腴。他的脑袋圆滚滚的,头发总是修剪得短短的,每当后脑勺朝向我们时,总会让我联想到猕猴桃这种水果。老师的眼睛同样黑亮有神,大小适中,但极富神采,上课时喜欢转动眼珠,扫视全班同学。然而,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的啤酒肚,虽然放在普通人身上不算突出,但与他略矮的身材相配,便显得有些夸张,这也成了他经常被漫画化的原因。我常常给他画漫画,大致勾勒出一个轮廓,上面一个小圆代表头,下面一个大圆代表身体,再点上两个黑点作为眼睛,却总能惟妙惟肖地还原他的形象。俞老师穿衣风格独特,总是白衬衫配锃亮的黑皮鞋,外面再套一件休闲小罩衫,形成一道别致的风景线。梁实秋在《我的一位国文老师》中曾这样描述他的老师:”他经常是仰着头,两眼望青天,嘴撇得瓢儿似的。”用这句话来形容我的俞老师,可谓再恰当不过。至今,我的手机相册里还保存着一张俞老师的照片,其实那是拍同学时他偶然入镜的画面:老师在走路,左臂夹着教案,右臂高高举起,头微微偏斜,表情被抓拍得十分”狰狞”,大肚子格外显眼,堪称大腹便便。虽然是静态照片,却能让人感受到老师昂首挺胸、走路健步如飞的动态神韵。记得每次语文课结束前,俞老师总喜欢找学生上黑板听写上节课的内容。有一次,我偏偏忘记了背诵,就举起书挡着脸,没想到他偏偏点到了我,许是那双不大不小的眼睛扫视时发现了我的异常。我只好硬着头皮走上讲台,和我一起的还有另一位”幸运儿”。两人在黑板前呆立着,老师就像机关枪一样快速地问完上节课所讲问题,随后”啪”的一声将书反扣在讲台上,两手抱胸,左胳膊肘撑在讲台边,啤酒肚正好搁在讲台上,右脚绕在左腿前,脚尖点着地,一抖一抖的,洋洋得意地等着我们两人解答。很显然,我被挂黑板了,但我死要面子,还狡辩道:”你问的太快了,我都没听清楚!”老师转过身来,冷笑两声,迈着八字步在讲台上来回踱步,时而说我一句,时而批评我一句,警句妙语不断,但我至今记得的只有他叫我名字时的独特腔调。或许从这次起,俞老师算是真正记住了我。俞老师最独到的地方是讲作文。他经常匀出一节课专门为我们指导作文,套路通常是这样的:自己在课前先找了几篇典型作文,有好有坏,作文分数都被抹去,然后用投影仪打出来,找几个同学读,再找几个同学上黑板打分、写评语,其他人便在下面打分、写评语,我经常被他叫上去,这种教学方法着实激励我们细致钻研文字。我们评写完了便到他大显身手的时候,他最擅长成片地勾划,面对我大加赞赏的语句洋洋洒洒地列举出诸多不当之处,又在我不认可的段落另辟蹊径提出一些可圈可点的地方,这使我不得不重新思考作文的立意、构思、语言、段落等等,这些积累渗透到我的写作中,作文成绩也扶摇直上。诸如此类心得,他也传授不少,我至今受用。离开俞老师已经五年,最近才与老师一通音讯,得知他调到南京教书。平日里,我们同学间还经常谈及”俞小胖”,我在回忆他的独特教学方式之余,不禁怀有深深的敬慕。现在恐怕很难再遇到这样的老师了。好,不再说了,真得想念俞老师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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