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一直坚信,这个世界本应充满包容与理解。在懵懂的童年时期,我如同浑身长满刺的小刺猬,肆意地在世界里横冲直撞。小树苗能容忍我被扯下嫩枝当作马鞭,却从未对我怒目而视;顽石能忍受我被绊倒后的恶狠狠踹击,也从未对我厉声呵斥;小鱼儿能容忍我被一把拽出水面,却从未对我展露敌意;就连苍天也能容忍我对它恶语相向,却始终未曾降下雷霆之怒劈死我。那时年幼的我天真地认为,这一切皆因我本质纯良,不过是偶尔的抱怨与恶作剧罢了。
直到踏入校园,我才在周围那些不友好的目光中逐渐意识到自己的格格不入。人们用无数莫须有的问题纠缠着我,指责我总是大声喧哗,坐姿不雅,站姿更丑,活像个野孩子。我和男生们走得太近,嬉笑打闹毫无顾忌,被贴上不知廉耻的标签;短发时不像女生,长发时又像个巫婆,蛊惑同学一起疯癫;沉迷卡通书籍,偏爱流行音乐,被斥为不学无术……我实在想不通自己究竟招惹了谁,值得他们如此日日盯梢,数落我的不是?在他们眼中,我即便成绩常年全年级第一,在校际歌唱大赛中摘得桂冠,以及活泼开朗的性格、诚恳待人的态度,都如同粪土般不值一提。反而是那些无伤大雅的小习惯和个人爱好,成了他们眼中必须铲除的”毒刺”。
在这样尖锐的目光中生存,我终有一天悟出了其中的道理:原来充满感情的人很难宽容他人,而那些没有感情的事物反而能最大限度地包容你。这个结论让我不禁惊愕,继而苦笑,最后只能悲哀地接受——无情竟比有情更好?!仿佛人们的眼里只有别人的缺点和不足,而他们的优点和长处则被视作草芥。正如我曾见过的那个幽默故事:老师拿出一张画着黑点的白纸问学生看到了什么,所有人都齐声回答”一个黑点”。为什么一张巨大的白纸却让他们视而不见呢?这难道不令人费解吗?
被誉为”少年作家”的韩寒在《零下一度》自序中曾抱怨:”我以为数理化只需学够解决生活琐事的程度就够了,想在纸上自由挥洒青春,却总有人抓住我因理科考试不及格留过两级的小辫子,给我套上应试教育的枷锁。怪哉!”又一个敏感的灵魂在呻吟。他苍白着脸写下控诉,瘦弱的身躯仿佛也支撑不了多久——摇摇欲坠,岌岌可危。
又读到卫慧在《蝴蝶的尖叫》前言中写道:”我们生活在社会的底层,用肉体来写作。”于是引发轩然大波,抨击她的声音此起彼伏。但究竟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?不过是真实地表达内心罢了。她文字中那些所谓的”暴露”成分,恰恰透露出一种清新灵动的气息,真实而感性,让人不由自主地与她共鸣另一种独特的生活,这与道德、贞节这些陈腐话题何干?我为她的勇气和另类文字而感动,她是一个如此鲜活的小女人。
人,都应当学会宽容。何必让一个小黑点占据你的全部视野呢?
是的,我或许没有资格教育他人,但我绝不能容忍别人的不容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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