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子寒逃离了枯燥的课堂,独自漫步在喧嚣的街头,感受着前所未有的自由。抬头仰望,天空比往日更加湛蓝,而身后的学校仿佛变成了无形的牢笼。她心旷神怡地朝着音像城的方向走去,心中只有一个念头——第一时间拥有周董的新专辑《摩杰座》。头天晚上与网友的聊天中,她得知了周董新专辑的发布消息,作为周董最忠实的歌迷,她怎能落后于人?自周董出道以来,每一张专辑她都完整收藏,就连最早的《JAY》也费尽心思淘到手。班上的女生们热衷于搜集周董的资讯,仿佛谁拥有的消息最多,就能赢得大家的羡慕。程子寒珍藏的周董亲笔签名照,更是让无数女生艳羡不已。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周董,程子寒迫不及待地穿梭于各个音像店,急切地询问店员:”请问有周董的《摩杰座》吗?”店员冷淡地回答:”不知道!”程子寒心中愤懑,忍不住抱怨:”你们连周董的新专辑都不知道,也配在这里上班?”愤然离去时,她偶然瞥见周彦锦也在店内,急忙躲藏起来。她悄悄跟随,远远观察,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。这个酷似周杰伦的学长,早已在众多女生心中掀起波澜,程子寒也不例外。周彦锦离开后,她仍站在店门口久久伫立,仿佛丢了魂魄。
回到家,手机突然响起,是父亲打来的,告知中午不会回家吃饭。程子寒撇了撇嘴,不回来便罢了,还打什么电话?她早已习惯独自用餐,为了方便,匆匆煮了一碗清汤面果腹。每当此刻,她总会想起父母离婚前的日子,至少那时不必为吃饭发愁。父母离婚半年,她也吃了半年的快餐。填饱肚子后,程子寒打开电脑,翻出收藏夹中的周董专辑,随意播放了《东风破》,戴上耳麦,任音乐在耳畔流淌。时不时地,她也跟着哼唱:”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,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……”歌声中带着一丝凄凉,仿佛酒阑人散后的余韵。
下午两点整,她关掉电脑,准时赶往学校。在小区门口等公交车时,遇见了同班女生张欣。程子寒热情地走过去打招呼,张欣却冷眼相待。程子寒心中暗想:拽什么拽?不就因为你是周彦锦的表妹,否则我才懒得理你。尽管心里这么想,她还是笑着搂着张欣的肩膀说:”欣,你头上的发卡好别致,在哪里买的?”张欣警惕地回应:”真的别致?不会又是嘲笑我吧?”她永远不会忘记初中时程子寒当众嘲笑她裙子的往事。公交车上,程子寒为了弥补过去的过失,热情地恭维张欣,让她笑得合不拢嘴。临进校门时,她拍着张欣的肩膀说:”如果接受我这个朋友,这个周末我请你吃饭,我们先去滑旱冰,然后一起去喝冰饮。”
通过张欣,程子寒打探到了周彦锦家里的情况,但她并没有打算让张欣帮忙介绍。她希望两人的相识是一场偶然的邂逅,就像张爱玲小说里写的那样:在时间的旷野里,没有早一步,没有晚一步,在最合适的时间里于千万人中遇见你。一天放学后,程子寒和张欣结伴回家,在校门口就看见了周彦锦。程子寒的心莫名地激动起来,仿佛有一面鼓在不停地擂动,却还没来得及说话,张欣就跑过去与周彦锦嘀咕了一阵。随后,张欣转过头对呆立着的程子寒说:”我中午去表哥家吃饭,你自己回去。”周彦锦也淡淡地瞥了她一眼,点了点头。这样就算认识了?程子寒懊恼地想,这和自己设想的邂逅相差甚远。她悻悻地离开,甚至懒得等公交车,心中的失落感如虫噬般蔓延。不回家了,反正也是一个人。她掏出手机打给父亲,又是陪客户吃饭。程子寒咕哝着,心中竟涌起一丝凄凉。
她漫无目的地走着,在拥挤的人群中倍感孤单。走到麦当劳门口,隔着宽大的落地玻璃窗,她看见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女孩正开心地吃着冰激凌,奶油涂了一脸,却依然笑得像朵花。小女孩的旁边坐着一对男女,应该是她的父母,正用慈爱的目光望着她,满脸幸福。那女子轻抚着小女孩的头,轻声说着什么,又用纸巾轻轻擦去她脸上的奶油。程子寒看着,心中有些酸楚。熟悉的画面,自己也曾拥有,可不知从何时起,这些温暖消失了。她推开玻璃门,走进麦当劳,点了一份汉堡和大杯可乐,坐在临窗的角落,目光始终望着那一家三口。冰凉的可乐顺着喉咙滑下,寒透心底。
父母离婚,程子寒是支持的。看着他们整日争吵、冷战,她觉得离婚是父母最好的选择。她希望父母离婚后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,也相信父母是爱自己的,那些温暖的记忆一直铭刻在心,只是,自己的孤单,有谁来陪?
“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欢我表哥呢?但他学习好,从不理会别人递来的纸条,还很反感追星族……”张欣一路上絮絮叨叨。程子寒听着,只感觉胸口发闷。突然注意到程子寒的异样,张欣急切地问:”子寒,你怎么了?”程子寒摇摇头:”没事!”但心里的忧伤却如野草般疯长。上学时,她躲在校门旁的花圃边,默默望着周彦锦和一群男生说说笑笑从自己身边走过。他走远了,她才走进教室。犹豫了很久,她鼓起勇气,写下了人生中的第一封”情书”,介绍了自己,并提出想认识他。那些措辞,她反复斟酌,纸撕了一张又一张,花了整整两节课时间才完成。如何将纸条交到他手上?她思量了许久。让张欣递过去万万不行,万一被拒绝,还不传得沸沸扬扬?想来想去,决定自己亲手交给他。
一天下午放学,程子寒一路尾随周彦锦。在他和同学分开时,她急匆匆地跑过去喊他:”周彦锦,这个给你!”说完,将一直捏在掌心的纸条递过去。周彦锦愣愣地问:”什么东西?”程子寒表面平静,内心却慌张,害怕被拒绝。”想和我交朋友?我好像见过你,是张欣的同学吧?”周彦锦问。他居然记得我,就那淡淡一瞥?程子寒心生欢喜,忙说:”是,是的!”周彦锦却撇着嘴:”无聊?”程子寒重复着,勇气瞬间被击溃。”没事,我走了,女孩子家一点不矜持。”周彦锦边转身边说。程子寒气呼呼地喊住他,冲过去抢回纸条,不解气,又踢了他一脚,转身跑掉。
在学校里,她又见过周彦锦两次。一看见他就怒目而视,周彦锦却调皮地朝她眨眼睛。”再抛媚眼,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。”程子寒忿忿地想。明明拒绝了,还骂她无聊,却对她抛媚眼,够恶心的。在班上,程子寒却与张欣走得更近,每天都在打听周彦锦的消息。”你很喜欢我表哥吗?”一次,张欣问她。程子寒嘴硬地说:”谁喜欢他?一点都不帅,又不是周杰伦。”张欣瞪眼,笑容却暧昧,让她羞红着脸。
周末,父亲打电话要她一起到饭店吃饭,她却拒绝说:”你的客户我又不认识,不去!”父亲却坚持说:”不去也得去,我请朋友一家吃饭,你当然得出席。”周末那天,父亲专程回来接她。等在酒店的包厢时,程子寒一脸不高兴。客人进来后,她却张大嘴,半天说不出话。原来父亲宴请的客人是周彦锦一家。周彦锦进来看见程子寒时,也是一脸惊讶。双方家长寒暄时,周彦锦礼貌地向程子寒打了招呼。程子寒内心高兴,脸上却淡然,没说话。”女孩子害羞……”程子寒的父亲说。她突然冒出一句:”老爸,今晚是相亲吗?”周彦锦一听,笑得饮料全喷了出来,双方家长也跟着哄笑。”子寒,你想哪去了?你周叔叔可是老爸多年的好朋友,什么相亲?”父亲乐不可支地说。”那你是否相得中我们家彦锦呀?”周彦锦的母亲也开玩笑。程子寒脸红红的,有种说不出的欢喜,但一想到那次周彦锦的拒绝,心里又来气了。她低垂着头,突然抬起来,看了一眼周彦锦,又慌忙低下,脸红到了耳根。看着面红耳赤、一脸娇羞的程子寒,大家又是一阵笑。气氛热烈,三位家长推杯换盏,欢快畅饮。程子寒拼命吃菜,不敢再说话。好久都没这么放开大吃一顿了,一个人吃饭,连胃口都不好。周彦锦一直笑着,见程子寒猛吃猛喝的样子,觉得很有趣。
“你怎么长得不像你爸也不像你妈,反倒像周杰伦,真是怪了?”一次放学路上,程子寒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。周彦锦笑着说:”没办法,综合双方优点,你不是很迷我这张脸么?”程子寒嗔怪道:”去!谁迷你,我只是喜欢周杰伦,而你恰好长有一张和他相像的脸才想接近你。你不是骂我无聊,一点风度都没有。”周彦锦说:”还说呢?你都踢了我一脚。一张脸有什么好喜欢的,周杰伦的音乐才华才值得欣赏……”程子寒呆呆地望着他,觉得这一刻的他生动极了。”我是不是真的很无聊?”她轻声问,顿了顿,又接着说:”就因为无聊,我总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,大把的青春任我挥霍,我不考虑后果。”周彦锦望着她,轻声问:”是不是父母的离异,让你很不开心?”程子寒摇头:”没有不开心,只是孤独。你知道我父亲,他忙,我总是一个人。以前母亲在身边,她爱管我,我烦,现在没人管了,我慌,常常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……”她深深地叹了口气。”为什么不让自己快乐起来?”周彦锦问。”听着周杰伦的歌,我会快乐,可是许多时候,我很迷茫。”程子寒哽咽了。想起母亲离开的半年,那些寂寥的日子,伤心无处不在。”你的心情我懂,我也曾有过。”周彦锦平静地说。”你懂?你有过?什么意思?你父母双全,他们将你当宝贝,我的伤心你会懂?”程子寒激动地说。”我母亲其实是我继母,我生母在我上小学时就已经病逝了。父亲再婚时,我也一度伤心难过,觉得我再也没人疼没人爱了,那几年,我放任自己,成天沉迷网络游戏……是继母的耐心和善良感动了我,而且她是个很开朗的人,这点也感染了我。”周彦锦说。程子寒惊愕地盯着他,原来,他也有自己的伤心事。但他振作了,而且活得很精神。”伤心不是放任青春的理由,谁的一生不经历些挫折?但别人都能勇敢面对,让自己活得从容快乐,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……”周彦锦说。程子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沉默一阵后,微笑着扬起头,说:”我明白了,周彦锦,谢谢你!我以后会踏踏实实地活着,也会像喜欢周杰伦一样喜欢你!”说着,她一路欢快地跑开了,远远地,她还回过头大声喊:”周彦锦,我会像喜欢周杰伦一样喜欢你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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