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没有遇见凌焰,安晓溪的人生或许会沿着既定的轨迹安静地延伸。然而命运的齿轮在高中一年级的一次偶然碰撞中悄然转动,她的生活轨迹就此拐向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。
那段时间,班里流传着一个城里男生即将转学的消息,在追求时尚的女生中引发了不小的波澜。安晓溪对此却毫不在意,她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,便继续低头看书。在她眼中,从城里转来的学生要么是被学校开除的浪荡子弟,要么是家境落魄的少年。
当班主任宣布新同学的名字是凌焰时,安晓溪正在埋头做作业。这个名字却像一道闪电,瞬间击中了她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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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晓溪内心深处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,随着与凌焰的相遇,这个秘密如泉水般缓缓流淌出来。
那是安晓溪13岁那年,她患了一场怪病,父母四处求医却毫无效果。最终,一位老郎中用一种奇特的偏方治好了她的病,但代价是她引以为傲的秀发永远消失了。老郎中说:“能保住命就不错了,还在乎什么头发!”这句话成了安晓溪内心永远的痛,她常常躲在角落里默默哭泣。
这场病让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负债累累。为了还债,父母不得不卖掉祖屋,在镇上租了两间廉价的房子。安晓溪原本优异的成绩一落千丈,甚至多次萌生退学的念头,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,郁郁寡欢。
直到有一天,她在一张废弃的报纸上偶然看到了一个少年的故事。那个少年叫凌焰,与安晓溪同城。尽管他患有先天性疾病,却始终与病魔抗争,通过不懈的努力不仅战胜了疾病,还在全省中学生运动会上夺得跳远冠军。这个故事像一束阳光,照亮了安晓溪封闭的心灵,让她逐渐敞开心扉。她鼓起勇气,用“安安”的笔名给这位少年写了一封长信。从此,两颗年少的心通过一张张薄薄的信纸紧紧相连。安晓溪的情绪一天天好转,成绩也稳步回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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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焰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,安晓溪不由自主地抬起头。眼前的少年健康阳光,丝毫看不出病态,只是头发下隐藏着一道长长的疤痕,一直延伸到后脑勺。手臂上还纹着一条龙,透着一股问题少年的气息。安晓溪不禁摇头暗想:数学老师说过,小概率事件可以忽略不计,但在这个基数很大的世界里,小概率事件往往会发生得不可思议。
还没等她回过神来,班主任便说:“安晓溪,作为学习委员,你应该帮助新同学提高成绩。”安晓溪头也不抬,冷淡地应了一声。凌焰早已大步走到她身边,傲慢地说:“很高兴认识你。”说着便伸出手想与她握手。安晓溪却像没看见一样,继续埋头做作业。凌焰悻悻地收回手,闷闷不乐地回到座位上,心中暗想如何报复这个一见面就给他下马威的家伙。
一个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,他激动得差点把笔掉在地上。
一整天,凌焰都在琢磨着如何实施这个“完美”的计划。终于,晚自习放学时,他悄悄跟在安晓溪身后,一路七拐八绕,穿过肮脏的小巷,来到安晓溪的出租屋。看到屋内一片狼藉,水沟里散发着一股酸臭,凌焰忍不住吐了一口痰,愤愤道:“这哪是人住的地方!”他捂着鼻子躲在一个角落里,盯着进进出出的人。终于,一个中年男人走进安晓溪的家,凌焰认定他就是安晓溪的父亲,于是迅速走到巷子中央,对着窗户大喊:“安晓溪,我爱你!”不一会儿,那个男人从窗口探出头怒吼:“臭小子,乱喊什么!小心我揍你!”凌焰更来劲了,又大喊:“安晓溪,我爱你!爱你一万年!”屋内顿时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,夹杂着质问和啼哭。看到这一幕,凌焰一溜烟跑回家。
第二天,凌焰破天荒地早起来到教室,眼睛紧紧盯着门口,准备看安晓溪的笑话。安晓溪红肿着眼睛,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教室。凌焰立刻迎上去,故作关心地问:“哎哟,是谁欺负咱们班学习委员安晓溪大人了?告诉我,我去揍他一顿。”安晓溪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座位。凌焰注意到她手中那叠褶皱的信纸,信纸上还残留着泪痕。趁她不注意,他一把夺过信纸,故意大声说:“大家快看,这是哪位大才子给我们的安晓溪美女写的情书啊?”说着就要念信的内容。情急之下,安晓溪一把扯住他的手臂,拼命抢夺信纸。凌焰刚念了一句,大脑瞬间一片空白,手也软了下来。
安晓溪拿着信纸,趴在桌上小声哭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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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那以后,凌焰彻底改变了。虽然他依旧不认真听课,却不再像以前那样桀骜不驯。他开始向安晓溪道歉,甚至每晚晚自习后都护送她回家。
安晓溪渐渐被这份耐心打动,开始在回家的路上给他讲儿时的故事,有时还会分享一块巧克力。更多的时候,他们只是静静地走着,享受着这段并肩而行的时光。
一次回家路上,凌焰鼓起勇气邀请安晓溪去他家做客。经过三次邀请,安晓溪终于迟疑地点了头。
周六傍晚,安晓溪敲响了凌焰家的门。他热情地把她引进屋,又是倒茶又是拿水果。半晌,安晓溪小心翼翼地问:“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?”凌焰拿着未削的苹果不经意地说:“房子大,一点也不好。你以后经常来我家玩吧。”
第二天晚自习放学,在分手的路口,安晓溪递给凌焰一张纸条:“凌焰,我的快乐与忧伤不需要你来分享,也请你不要用你完美的幸福刺痛我的心,以后我们再也不要一起回家了……”
凌焰一直以为安晓溪已经接受了他,却不知,在他温暖的家里,安晓溪感受到的却是疼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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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学期开始时,安晓溪再也没有见过凌焰。有人说他回到城里读书了,也有人说他跟着母亲去了新加坡。对于这一切,安晓溪的态度与当初凌焰刚来学校时一样漠不关心。在她眼中,他们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。只是每天晚自习后,走在回家的小巷,她会像往常一样回头,却再也看不到那张熟悉的面孔。
然而,就在安晓溪以为自己已经忘掉凌焰时,一封信又搅乱了她宁静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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信是凌焰写来的。
安晓溪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:
小溪,寒假以后我就随妈妈到了新加坡,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。在我心底一直有一个秘密没有告诉你,其实我就是那个一直与你通信的凌焰。不是因为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很多,而是因为,有时候世界真的很小。
或许你会羡慕我的家境,曾经我也和你一样以为我会这样一直幸福地生活下去。直到有一天,爸爸背叛了妈妈,我忽然觉得一切努力都没有了意义,我开始把自己伪装起来,放弃学习,放弃训练,整天和坏孩子喝酒、打架,我成了不折不扣的问题少年。直到后来转到新学校,认识了你,我才重新找到了努力的方向和价值。
这是我那年在全省中学生运动会上获得的金牌,送给你留个纪念。虽然我们的生活会平行地向前延伸,但我坚信它们可以息息相通。希望四年以后的我们能再相遇。
看着这些温暖的字,安晓溪的眼睛有些湿润。她从未如此强烈地感受到自己与凌焰是如此接近。原来,一次年少时的相遇,淡淡划过之后,竟能彼此温暖漫长的一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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