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昏悄然降临,繁华的洛阳城褪去了白日的喧嚣,渐入宁静的夜色。一顶看似朴素却内里极尽奢华的小轿,将一位容颜俊朗、神情淡漠的神秘男子严严实实地笼罩其中。轿子径直驶向牡丹苑——这座洛阳城首屈一指的客栈。东家早已安排妥当,将所有客人悉数遣散。偌大的院落此刻只住着他们三人,男子与两名贴身随从,寂静无声。
面对满桌珍馐佳肴,男子却毫无胃口,金樽玉盏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孤寂的幽光。直到夜幕完全降临,远处传来动人心魄的琵琶声,他的目光才骤然亮起。朱门轻启,一位女子怀抱琵琶,如云般飘然而入。“丁香,怎么现在才来?”男子微微颔首,女子将琵琶轻轻置于檀木几上,回眸一笑道:“小女子来得晚了,让您久等了,请允许我以酒赔罪……”男子名为欧阳明远,这是他在洛阳的公开身份。而丁香对此一无所知,只道他是京城来的富商。
就在两人眉目流转、情意绵绵之际,远在京城驸马府的德娴公主却辗转难眠,黯然神伤。算起来,驸马祁林离家已有半月,音讯全无。回首往昔,公主仿佛置身于一场噩梦之中。祁林表面温文尔雅,实则冷酷无情。新婚燕尔之际,便让她饱尝孤寂之苦。驸马府远在皇宫之外,公主平日里想要见父皇母后也并非易事。更何况,身为女儿家,又怎会轻易向娘家倾诉这隐秘之事?
至于宫里带出的两个嬷嬷,一个惨遭灭口,另一个则离奇失踪。失踪的嬷嬷姓秦,对公主一向忠心耿耿。她察觉到公主日渐忧郁,便暗中留意,终于寻得蛛丝马迹。待她将内情密告张嬷嬷,共商应对之策时,却未料隔墙有耳,导致张嬷嬷被谋杀。情势危急之下,秦嬷嬷慌忙逃离驸马府。在郊外,幸得侠女梅娘出手相救,才逃脱祁林一伙的追杀。
听了秦嬷嬷的哭诉,梅娘面色铁青,眼中除了愤懑,还掠过一丝奇异的神情……此刻,隐藏身份的祁林正与丁香沉醉于温柔乡中。子夜时分,两名随从还未察觉异样,就被干净利落地解决了……血腥味弥漫中,一队神秘人马押解着祁林,披星戴月地赶往京城。
审讯祁林是在一间密室进行的。有秦嬷嬷的证言,祁林无从抵赖。圣上震怒不已,欲对祁林判处斩立决。侍立一旁的梅娘闪身而出,道:“万岁爷息怒。杀了祁林,固然能解圣上雷霆之怒,可德娴公主的幸福将毁于一旦……”圣上听了,觉得不无道理。转念一想,祁林如此薄情狡诈,即便轻饶了他,只怕日后与德娴也是貌合神离、同床异梦。见圣上举棋不定,梅娘跪倒在地,叩首道:“民女不敢隐瞒万岁,这祁林乃奴婢从小指腹为婚的郎君……他为求荣华背信弃义在先,伤害公主欺君罔上在后,确实令人不齿!可是,他虽无情无义,奴婢还念及儿时情分。若能饶他死罪,或有一计能保两全。”
圣上轻捋龙须,怒气稍减。“你且道来,若能劝服寡人,自会对此贼从轻发落。”梅娘道:“祁林尚有一孪生弟弟祁泉,过继给祁家大伯,一向少有往来。祁泉天性温良,学富五车,然甘于淡泊,长年游历于名山大川。移花接木之计,圣上以为可否?”圣上回嗔作喜道:“没想到你不但武艺超群,还足智多谋。此计甚妙!”祁林依然被秘密羈押,对外别称其执行朝廷秘密任务去了。
梅娘亲自出马,天南地北地寻觅祁泉。皇天不负苦心人。在黄山流泉之畔,梅娘终于找到了祁泉。两人本是青梅竹马的儿时伙伴,此刻一见,自然倍感亲切。梅娘将前来的缘由如实告诉了祁泉。祁泉虽然对祁林并无多深感情,但到底是同胞兄弟,岂能见死不救?再者,自己在外漂泊多年,也该寻求一份归宿了。当祁泉得知德娴公主虽是金枝玉叶,身上并无骄娇二气,是位美丽贤淑的女子,便应允了下来。
两人秘密回京后,龙颜大悦,当即要重赏梅娘。梅娘谢绝了圣上恩赐,肃然道:“为了公主,祁林已不宜留居此地,必须易容更名后派往边关驻守,永不返还。民女愿同往,以保万无一失。”闻得此言,圣上对梅娘好生敬重。沉吟半晌,答应了她的请求。
秋风起,芦花白。梅娘伴随着祁林一路向北而行。驸马府的高墙之上,祁泉与德娴公主挽手望着梅娘远去的背影,一半甜蜜,一半惆怅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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