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人渴望生命的枷锁,正如没有任何生灵愿意被困于牢笼之中。当人类觉醒自我意识,挣脱束缚便成为生命的第一要务。从十一二岁起,青少年通常会经历数年的激烈反叛期。这一阶段,他们往往无视父母或师长的忠告,执意与他们对抗。这一现象正是生命渴望挣脱束缚的生动体现。可以说,青少年对父母的初次抗争,揭开了终其一生与各种束缚抗争的序幕。
动物通过角斗彰显力量,确立群体地位;人类则借助智慧与坚韧,最终突破社会束缚,迈向自由境界。尽管这种自由状态或许只是镜花水月,但争取自由的奋斗历程,恰恰赋予了生命以深刻意义。与其说人们为理想而奋斗,不如说为摆脱束缚而前行。若生于贫寒之家,毕生努力或许只有一个目标——摆脱贫困。因为贫困带来的束缚太多,使生命无法绽放,尊严无从谈起。因此,困顿中的人们更能自强不息,因为他们怀揣着改变命运的渴望:渴望过上城里人般的生活(尽管城中生活未必如人想象),渴望吃得更好、走得更远。这些最朴素的理想,恰恰成为最持久的动力源泉。
摆脱贫困后,人们便开始追逐社会地位,因为高低贵贱直接关乎尊严。地位低微者,如同狼群中的尾狼,永远只能分食残羹,错失良机,甚至得不到同伴的尊重。这种可悲的处境,足以激励任何人用尽一切手段摆脱卑微。当物质需求得到满足,人们便转向精神层面,寻求心灵的解放与自由,渴望挣脱社会对思想与情感的禁锢。当发现现实束缚难以突破时,人们转而追求心灵自由,而这一挣脱束缚的过程,正是伟大文学与哲学思想的诞生之源。文学创作与哲学思考,既是情感解放的途径,也是通往幸福与自由的阶梯。
我曾结识一位名叫左力的浙江学子,他自幼双耳失聪,至今世界对他而言仍是寂静无声。但他凭借惊人毅力完成大学学业,各方面表现优异。他能通过观察唇语理解老师授课内容,笔下文字流畅深刻。如今,他正准备前往国外顶尖学府深造,从唇读中文转向唇读英文。相比之下,我们这些拥有健全听力的人,却未能将英语学通,面对左力这样的榜样,我们还有什么资格抱怨呢?我称这类人 为”戴着枷锁起舞的舞者”。其实人生在世,总被某些事物束缚——无论是贫困生活、社会地位,还是传统习俗、法律条文。生命的抗争,就是在束缚中绽放的美丽舞蹈。没有束缚的生命轻飘无根,而束缚与挣脱束缚的奋斗,使生命变得厚重而绚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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