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世纪70年代，湘北元明公社的大丰山半山腰，坐落着一所宁静的小学。蜿蜒的山路从山脚盘旋而上，直通校门，一侧是陡峭的山岩，一侧是深邃的涧谷。孩子们每天都要踏着这条崎岖小路，走向知识的殿堂。学校里住着几位老师，其中两对是夫妻。陈老师和许老师结婚六年，育有一个五岁的儿子小龙；万老师和朱老师则刚结婚不久，朱老师却始终未能怀孕，两人私下寻医问药，却始终不见成效。
这个周末，万老师早早下山，前往城里参加同学婚礼。喜酒过后，他又在城里闲逛了一番，直到傍晚才搭乘客车返回元明公社。夜幕降临，万老师站在大丰山脚下，沿着山路向学校走去。初冬时节，天黑得很快，他刚走了三分之一路程，四周便陷入一片漆黑。突然，一声嘎吱响过，一团黑影从上方冲下，不偏不倚地撞在万老师身上。他惊叫一声，随即滚落深涧，昏了过去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万老师醒来，眼前一片黑暗，只能听到潺潺的流水声。他意识到自己身处深涧边，勉强坐起身，摸到身下是茂密的草丛。然而，眼镜不见了，他顿时感到一阵恐慌。他四处摸索，却一无所获。无奈之下，他站起身，发现左臂传来阵阵剧痛，幸好只是皮外伤。他向前走了几步，脚碰到了一个硬物，弯腰查看，竟是一辆倒地的自行车。他想起，那撞他的黑影正是这辆自行车。那么，骑车的人呢？
突然，一阵微弱的呻吟声从自行车下传来。万老师赶紧搬开自行车，摸到一个小孩的脚，那小孩痛苦地叫着：“疼疼。”万老师听出是小龙的声音，陈老师和许老师的儿子。他安慰道：“小龙，别怕，我是你万叔叔，我马上背你回学校，你受伤了吗？”说着，他抱起小龙。然而，小龙虽然年幼，却异常沉重，加上万老师左臂受伤，几步就感到力不从心。他将小龙托到肩上，再背在自己背上，艰难地向前走去。
走了几步，万老师想起骑车的是陈老师，于是喊道：“陈老师，你在哪里？”然而，四周一片寂静。他猜想陈老师可能已被涧水冲走。此时，背上的小龙又发出痛苦的呻吟：“疼疼。”万老师心想，先救孩子要紧，他咬紧牙关，凭着记忆摸黑向右走去，目标是右边的山岩，那是通往学校的山路。
夜风呼啸，天气转凉。万老师担心小龙受凉，不停地与他说话：“小龙，别睡，万叔叔跟你说话呢！”然而，无论他怎么呼唤，背上的小龙都毫无回应，也不再喊疼。万老师心中一惊，难道小龙已经死了？他不敢多想，只有一个念头：快点送小龙去学校医务室。
不久，他爬上了山路，沿着山路向学校走去。此时已不知过了多久，他感到又累又乏，但步伐依然坚定。突然，前方出现了摇晃的手电筒光柱和人的喧哗声。他意识到是学校的老师们来寻找他了，他大声喊道：“我在这里！”很快，手电筒光柱直逼他，一群老师出现在眼前。万老师声嘶力竭地喊道：“快救小龙！”然而，朱老师和几位老师却一脸惊诧地望着他，手电筒光柱静止不动，大家都不说话。
万老师急了，他怒道：“你们还站着干什么？快背小龙去医务室！”说着，他身子一歪，昏了过去。朱老师和几位老师赶紧上前，将万老师扶起，背到一位男老师身上，迅速向学校奔去。
苏醒后，万老师得知，他背上背的并非小龙，而是一段枯木。朱老师和几位老师在手电筒光柱下，看到万老师用怪异的姿势肩负着枯木，所有人都惊呆了。万老师却坚持说他背的是小龙，虽然天黑没看清孩子的模样，但他摸到了孩子的脚，听到了小龙的呻吟声：“疼疼。”第二天，朱老师陪着他来到山路上，指着路旁的枯木说：“这就是你昨晚背的东西。”万老师看着枯木，张口结舌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当天中午，学校派出的老师在深涧下游找到了小龙父母的遗体，他们已经遇难。万老师得知了事情的真相：陈老师带着妻子许老师和小龙下山，自行车链条断裂，三人从山路滚落深涧。一位寻羊的老汉发现了小龙，费尽力气将他送进学校，而小龙在医务室里用微弱的气息呻吟着：“疼疼。”也就是说，当万老师背着误以为是小龙的枯木艰难前行时，真正的小龙已经死在了医务室。
万老师得知真相后，目瞪口呆。这怎么可能？他亲耳听到小龙的呻吟声，怎么会错？后来，小龙的外婆来学校听说了这件事，感动得热泪盈眶，她说万老师把她外孙的阴灵带出了深涧，一定会有好报的。果然，不久后，朱老师怀孕了，十个月后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。孩子长到四五岁时，学校老师们惊讶地发现，他越长越像小龙，简直就是小龙的翻版。万老师和朱老师也默认了这个事实，给孩子取名叫小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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