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大刚无法忍受监狱中白日如牛马般繁重的劳役,夜晚却只能挤在狭小的鸽子笼里。前天下午,他在采石场凭借曾练习过的潜水技巧,利用一根芦苇管潜过山边的小湖,终于成功逃出了监狱。此刻,吴大刚正躺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歇息,汗水浸透了囚服,紧紧贴在身上,黏糊糊的。他毫不在意,心中盘算着时间——自脱逃以来已过去两天两夜。在这片莽莽林海中,他一路疾行,至少跋涉了二三百里,所留下的痕迹早已被夏夜的露水冲刷得无影无踪。天高任鸟飞,海阔凭鱼跃,这里此刻便是他吴大刚的天地。当务之急,他必须找个地方藏匿,过上一段与世隔绝的日子,待警方搜捕过后,再伺机远逃他乡。
就在吴大刚起身准备转移寻找栖身之所时,不远处的树枝突然晃动,一个身影从那里走了出来。吴大刚顿时魂飞魄散,但定睛一看,发现那人竟是个女子,约莫二十出头,身穿白底红点碎花衣裤,站在五十步开外,眼中充满惊奇,却异常镇定地盯着他。正当吴大刚思索如何开口时,那花衣女子已抢先喝问:”你是谁?!”吴大刚嗫嚅着,一时不知如何回答。”哦!看你这身打扮,是从山那边监狱里逃出来的吧?”吴大刚脸上顿时尴尬。他暗自咬牙,心中盘算着距离,评估着以何种速度冲到女子身边,在她发出尖叫之前将其制服。吴大刚本因杀人抢劫被判死刑,又因举报同伙杀人立功改判死缓,他早已不在乎再多杀一人。
吴大刚正要行动,那花衣女子突然声色俱厉地喝骂:”混蛋!你把警察招来了!”说着,她紧张地四处张望。”没……没有啊。”吴大刚惊愕地问道。花衣女子也怕警察?吴大刚满脸惊奇地盯着她。花衣女子话锋一转,立刻恶狠狠地盯着他,语气平静却杀气腾腾:”你逃到这儿算是找对了地方,警察抓不着你了。走,跟着我!”说着,她已向密林中窜去。
吴大刚犹豫不决,咽了口唾沫,仔细观察四周,决定暂时跟随花衣女子,无论她是善意还是恶意,至少能确保自己不被报警。花衣女子始终与他保持一段距离前行。转过一片密林,花衣女子突然消失在视线中,吴大刚东张西望,发现林前有一条小溪,溪水潺潺流淌。他饥渴难耐,正要过去喝水,突然全身僵硬如木!眼前竖起一条半人高的眼镜王蛇,张着巨口,吐着红信。吴大刚绝望地闭上眼睛。说时迟那时快,只听一声娇叱:”五万块钱呀!”花衣女子手持钢筋棍冲出,拦腰挥向眼镜王蛇。眼镜王蛇受惊逃窜,吴大刚心有余悸,恍若隔世,连忙跑到溪边大口饮水。
花衣女子不再躲避吴大刚,站在他对面。她身材丰满,山山水水般曲线毕露,女人身上散发的清香直冲吴大刚的鼻孔。长久未见的女子让吴大刚心痒难忍,双眼几乎冒出火来。他满腹疑问,”你……你究竟是干什么的?五万块钱又是什么意思?”花衣女子微微一笑,走进溪边丛林,捡来几截朽木,吴大刚发现上面长满黑木耳。她又从树林中拿出一只竹簸箕,将两截朽木扔在吴大刚面前:”别像狼一样盯着人,没见过女人啊!想听我的故事吗?想听就帮我择木耳,我们一边准备晚饭,我一边给你讲。”吴大刚无奈坐下择木耳,目光紧逼花衣女子,只要她言语中露出破绽,他便会扑上去扼住她的咽喉,在这莽莽森林中让她葬身于此。
花衣女子不慌不忙地择着木耳,表情平静地说:”我18岁时嫁给一个身价百万但年纪较大的男人,诱使他投了一份巨额人寿保险立在我的名下。后来发生绑架,绑匪索要百万赎金,我立即报警。第二封信来了,绑匪说发现我报了警,杀死了人质。从此老男人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。其实,他的尸体只有我知道。我和他在浴盆里洗鸳鸯浴,把他闹得筋疲力尽,就端来一杯红酒递给他,他一饮而尽。当然,我在红酒里加了些调料,他昏睡后,我拿出锋利的小刀轻轻割开他的动脉,血水随水流走。我又割开他的肉,高压锅煮成肉泥,骨头烧成灰,一起冲进下水道……可惜呀,好事不能过三,我把第三任丈夫也送进下水道时出了事……所以要和你一样逃进大山。”花衣女子停顿片刻,吴大刚早已毛骨悚然。她继续说:”可惜呀,好事不能过三,我把第三任丈夫送进下水道时事发了……所以要和你一样逃进大山。”
吴大刚恍然大悟,长舒一口气:”原来你也是个逃犯。我是一条恶狼,你是一只恶虎,一只母老虎,我俩倒是狼兄虎妹呢!”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,两人反而融洽起来。花衣女子端着簸箕对吴大刚说:”走,我们去做晚饭吧。”她得意一笑,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到一处断崖前,扒开青藤,闪身钻了进去。吴大刚还在青藤前发呆,花衣女子在里面不耐烦地叫:”嘿!进来啊!”吴大刚一脚踏进去,花衣女子已点燃蜡烛。借着烛光,吴大刚这才看清楚,这是一个小山洞,洞里锅碗瓢盆俱全,是个小厨房。花衣女子让吴大刚点火烧锅,她炒熟木耳就煮苞米,不一会儿山洞里就弥漫着饭香。
花衣女子盛了一碗递给吴大刚。吴大刚还在迟疑,她不满地瞪了他一眼:”你不是我丈夫,又没钱,还怕我下迷药吗?”吴大刚不好意思地笑笑,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。花衣女子吃碗苞米饭,拎着塑料盆去溪边洒水。吴大刚填饱肚子后也赶到溪边,花衣女子已洒完水,当着他的面脱掉外衣,擦洗葱白般的玉臂。她洗罢把毛巾扔给吴大刚:”你也洗洗,去休息吧。”说这话时,花衣女子一脸娇羞。只见她从树上扯下一根老藤,飞奔几步,像只花蝴蝶一样飞起,跌进一棵茂盛的大橡树树冠之中。上面竟然搭着一间小木屋——空中阁楼!吴大刚愣怔半晌才回过神。他心花怒放,这女人是只凶恶的母老虎,也是一个久旷的怨妇,没想到逃亡中还有一次浪漫的邂逅。吴大刚匆匆洗了一把,也学花衣女子扯根藤要荡上阁楼……
忽然,吴大刚身子一旋,脚脖子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疼痛,忽悠一下腾空而起,脚上头下吊在半空。头下传来一阵嬉笑声,正是花衣女子:”老爸呀老爸,你还不让我留在山上,怕我被狼害了。哼!狼又奈我何?还不是让我活捉了?!”吴大刚魂飞天外:”你……”花衣女子露出一个微笑,这是他见过的最邪恶的微笑。笑过之后,她得意地说:”我吗?郑重给你介绍一下,我是省城农大的大学生苏小丫,刚刚考上研究生,暑假回乡到大山中种木耳挣学费哩。”嘻嘻,朋友们都说我是有福之人,心想事成运气好,果真是这个样子。嘿!忘了告诉你,你不是问我五万元钱是怎么回事吗?警方的悬赏是这样的:抓到逃犯奖金是五万元,提供线索抓到逃犯,只是两万元。我读研的费用至少得五万元……吴大刚脑子一片空白。苏小丫哼着歌儿走了,老远还听到他在嘱咐吴大刚:”这是央大野兽的铁夹子,你别挣扎,越挣越紧,会把你脚脖子央断的。还有,天黑了林子里有许多小咬,你让它们吸点血吧,它们吸足了就不会再吸了。你千万别用手拍打,打死一层又来一层,会把你的血吸干的。忍耐一下,我和警察最迟午夜就会赶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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