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糖爱情在包容中恒久:泥瓦匠与漂亮婶的感人故事

我叔自小学业平平,初中未毕业便辍学谋生。他无师自通成为泥瓦匠,在县城小有名气。我婶则比他多读了几年书,高考失利后曾进服装厂、做过服务员。更难得的是,她容貌出众。据传,两人相亲那天大雪纷飞,相约在县电影院门口。我婶早到十分钟,见面后她不悦地说:”约会哪有男方迟到的?”说着便自然地帮我叔拍打身上的雪花。我婶的美貌与谈吐瞬间俘获了我叔的心,他认定此生非她不娶。从此,我叔一生都在为我婶遮风挡雨。起初,爷爷奶奶并不看好这门婚事,嫌我婶家境贫寒且有个未嫁的弟弟,更觉得她工作不稳定。用我奶的话说:”长得好看有什么用,不顶吃不顶喝的,哪像你,还有门手艺。”但我叔却毫不动摇。他开始装修自己购置的小房子,准备迎娶我婶。我婶嫌餐厅柜子占地方,他二话不说拆了重做;卧室地砖,她逛遍县城所有店都不满意,我叔竟买了两张车票带她去市里选购,再雇车拉回来。

结婚第九个月,我婶突发慢性心肌炎,在打工的饭店晕倒。这个病让她无法从事重体力劳动,又需要加强营养。从此,我叔不再让我婶上班,将家务大包大揽。而我婶则每天养花种草、看看电视,做些简单的饭菜和洗洗袜子。我叔每天下班后骑着自行车风尘仆仆地往家赶,车筐里装满鸡鱼肉蛋,还开玩笑说:”我也沾你的光,天天吃好的。”我婶总是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站在院门口等他,见到他第一句话就是:”可回来了,就等你吃饭呢。”因我婶的缘故,我叔与家里的关系逐渐疏远。爷爷奶奶有两个儿子,我爸是老大,大学毕业后进入国企,娶了医生妈妈,婚后生下哥哥和我。工作体面、儿女双全的长子为他们挣足了面子。相比之下,我叔因学习问题常挨爷爷打,初中毕业后去建筑工地当小工,虽挣了些钱但终究是出苦力,不体面。更关键的是,他娶了个体弱的媳妇,却视若珍宝般宠爱。

结婚第三年,我婶仍未怀孕。经医院检查,确诊为子宫内膜异位症。医生提出两种治疗方案:保守治疗切除病灶保留子宫卵巢,或根治性手术切除子宫卵巢。想到我婶每月痛经的痛苦,我叔当即决定选择后者。最终,我婶说服他采取保守治疗,她说:”哪怕怀孕几率只有1%,但那也是希望。”我叔尊重她的决定。从此,不能生育成了我婶人生中的缺陷,却也成了我叔更加呵护她的原因。听说什么营养品好,他千方百计托人买给我婶;街头上流行什么服饰,他第一时间让我婶穿上;手机尚未普及时,他就要给我婶买,说这样就能随时随地找到她。然而,我叔对我婶越好,她对我叔却越来越不满,脾气也越大。我叔做的菜咸了她嫌太咸,淡了她又嫌吃不下;偶尔忘记下楼拿垃圾袋,她也会打电话骂他;有时我叔加班晚归,她竟打电话威胁离婚。我叔明知是威胁,却每次都火速赶回家。在岳父家,就因我叔盛汤太满洒了出来,我婶当场翻脸。岳父为我叔说话,我叔却说:”她骂我是因为没把我当外人,被病痛折磨得多难受,换了谁脾气能好?”他说自己身体康健,让她骂几句掉块肉,骂他说明她还有力气,能骂他说明心里有他,她心烦是病痛和药物副作用,不是她本意。那天,我婶哭着从娘家回家,恳求我叔离婚,说对不住他,做不了家务、不能工作、不能生育,让他找个能生孩子的女人好好过日子。我叔这才明白,她脾气暴烈、故意找茬,是想激怒他逼他离婚。

疾病缠身、不能生育、失去工作,常年服药的副作用,让当年的清秀女孩与我婶判若两人。她是别人眼中的失败者,却是我叔捧在手心的公主。这份谜一样的感情,像中了魔咒,令所有人费解。我婶不能生育始终是爷爷奶奶的心病,甚至在我出生前,他们动过让我叔我婶领养的念头。但被拒绝后,我叔坚决不同意,说以我婶的身体状况根本养不了孩子。1997年我出生后,可能因当初的提议,我叔我婶对我格外疼爱,只是都背着对方。若同时出现,他们都对我爱搭不理。我渐渐明白,他们怕彼此的喜欢伤害到对方无子的遗憾。在全家人的宠爱中,我长成口无遮拦、有恃无恐的女孩。在我叔眼里,因当初拒绝收养我,他总觉得我像被遗弃的孩子。所以,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两个人,是我婶和我。

14岁那年,我隐约觉得叔婶婚姻不般配。开始听到关于他们的猜测,有人说叔被婶要挟了。我直截了当地问:”叔,你跟我婶明明不般配,是不是她要挟你?我帮你想办法。”叔敲了我脑壳,说:”你怎么跟别人一样胡说,你婶真是白疼你了。”那天,叔停下手中的活,讲起初见。他说第一眼就心动,但爱情不止心动,还有心疼。婶从小在炎凉家庭长大,叔也常受父母苛责,他知道被忽略的滋味,想把我没得到的疼爱都给婶。婚后,叔发现婶是心底住着火的女人。他第一次享受冬天早晨穿鞋时,鞋垫还带着暖气片的热气;包里的工作服两天就被洗一次,叠得整整齐齐;工具包里总备着创口贴、碘酒、消毒棉,还有桔子、苹果或花生糖。无论多晚回家,婶都会等他一起吃饭……叔说,他最常说的一句话,是跟婶讲自己的成长经历,婶抱着他哭了很久,比他还伤心。明明她经历比我叔更惨,却哭得比他还重。叔说:”婶这个人,自己在父母那里得不到爱,却能给很多人爱,宠不坏,值得拿命对她好。”我终于明白,般不般配,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。

我渐渐长大,总往叔家跑。一天放学路上遇见叔,他骑摩托车载我回家。快到家门口时突然停下,从工具包里掏出泥瓦刀划破裤子。我问他干嘛,他说:”婶这两天情绪不高,怕她生病,我给她找个骂我的理由。”果然,等在路口的婶很快发现裤子上的口子,骂了他五分钟。叔全程服气,还不时趁婶不注意跟我做鬼脸。我想笑,嘴咧到一半却哭了。青春期没被偶像剧虐到,却无数次被叔婶的感情感动得笑中带泪。他们的婚姻像久别的手套,穿越人海终于找到彼此。吃饭时婶摸着我的头说:”谁家男孩能配上咱家丹丹?”我自信回答:”万一配上的,那一定是像我叔一样好的人。”因我见过这世上最高糖的爱情,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般配,像砖头与混凝土般稳固。他们让我明白,爱一个人可以如此隐秘而伟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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