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贺兰山的苍凉景色中,草木稀疏,仿佛一片荒芜的绝境。然而,当我不知不觉间深入山腹,竟被一种空灵寂寥的氛围所包围。就在这时,一阵粗犷的歌声打破了寂静,那是一个40岁左右的男人,嗓音虽不和谐,却透着豪迈不羁的气概。循声望去,他正提着一个小丝袋,在山石间翻找着什么,眼神专注而执着。
我慢慢走近,与他攀谈起来,得知他此行的目的——来山里捉蝎子。他说,蝎子可以卖钱,维持家里的生计。妻子患病需要治疗,儿女正在上学,他每天傍晚都要进山,直到深夜才能归来。听罢他的讲述,我心中不禁感慨万千。果然,他身上背着一盏强光手电,我便问他是否担心危险。他笑着告诉我,曾被蝎子咬伤中毒昏迷,也曾深夜下山时失足跌入山沟,更曾遭遇过劫匪的威胁。面对这些经历,他坦言已经习惯了,即使害怕也必须坚持,因为一个人在山里,只要大声歌唱,就能驱散所有恐惧。
与他告别后,我走出不远,又听到了他的歌声。山中虽无草木,却让我听到了最直抵心灵的声音,那是一种不屈不挠的生命力量。
春节前的火车站,人潮汹涌,队伍绵延不绝,售票窗口遥不可及。我前面是一位30多岁的女人,带着一个六七岁的女孩,同样未能买到车票,脸上写满了焦虑。忽然,女孩突然喊道:“谁的车票丢了?我捡到一张车票!”顿时,人群纷纷围拢过来,因为在这关键时刻,一张车票的价值远胜千金。许多人声称自己丢了票,但女孩却巧妙地询问车次、日期、票价等细节,那些人往往答不上来或回答错误。最终,一个憨厚的年轻人焦急地挤到女孩面前,准确地说出了车次、时间和票价,女孩便将车票还给了他。
人群散去后,女孩对妈妈说:“正是到咱家的那趟车呢,我正好认识那些字。”她有些担心地问:“妈妈,你不会怪我吧?”女人温柔地笑了,轻轻抚摸着女孩的头:“好孩子,你做得对!妈妈答应你,不回家过年也给你买新衣服!”看着周围一张张焦急冷漠的脸,我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,连不能回家的烦恼也瞬间消散了。
在哈尔滨火车站前,我遇到了两个乞丐。其中一个是残疾人,坐在地上,一条腿变形地绕在脖子上,让人不忍多看,面前放着一个纸壳,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些艰难以博取同情的话。另一个乞丐看起来健康无病,面前只放着一个纸盒,里面零星地放着几枚硬币和角票,而另一个乞丐的纸盒却快要盈满。
再次经过这两个乞丐时,情况依旧。此时行人渐渐稀少,只见那个残疾乞丐将纸盒里的钱倒进胸前的一个旧书包里,然后伸手将盘在脖子上的那条腿搬下来,在我惊愕的目光中起身,用力跺了两下脚,大踏步走了!他竟然不是残疾人!而另一个乞丐目睹这一场景,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,也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。
出于好奇,我走上前问:“你看见了吧?要像那样才能要到钱呀!就算你学不会那一套,看你身体不错,大可以干些活赚钱呀!”他看了我一眼,大口喘了几口气,脸色变白,费力地说:“我不想那样要钱,也不敢花那样要来的钱。我本来就是在工地上千活的,工伤,砸伤了肺。他们给我治了病,可是再也出不了力了,更不能干活了,我只想要些钱回家去!”遇到无数的乞丐,唯独这一个,在我心里留下了最深的印痕。
还有一个老者,是在火车上遇见的。当时车厢内人满为患,摩肩接踵。摇摇晃晃的时候,忽听一声暴喝:“你干什么,还不住手!”精神为之一振,抬眼望去,那老者须发皆张,手指着一个年轻人,怒不可遏。而那年轻人正飞快地把手从一个女人的包里缩回来。小偷似乎恼羞成怒,骂道:“老家伙,多管闲事没有好下场!”老者凛然不惧,厉斥:“你这种人还有什么资格嚣张?是谁把你养大的?又是谁教育你的?给我滚远些!”小偷犹自骂了几句,却是终于仓皇逃窜。
老者怒气犹未息,这一刻,在拥挤的车厢里,我默默承受着脸上的热意,心中也有着太多的钦敬。一个一脸正气的老者,让我看到了一种久违了的铮铮风骨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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