姓氏起源与演变解析

说到中国人的姓氏文化，必须先厘清“姓”与“氏”的原始概念。早在甲骨文时期，“姓”字就已出现，且属于武丁时期的文字，其字形从女从生，最初却并非指代姓氏，而是用作女子的名字。例如在卜辞中常见“姓娩[嘉]？”的记载，意为占问名为“姓”的女子是否顺利生育。可见，那个时代的“姓”并非我们今天所理解的姓氏概念。

甲骨文中的“姓”字，实际上是用“生”字替代，故“多姓”皆写作“多生”，如《合集》27650所载“叀（惟）多生飨”。周代金文沿袭了这一用法，金文中不见从女从生的“姓”（仅有从人从生的字形），而“百姓”皆作“百生”，如史颂簋中记载的“里君、百生”。直到战国文字中才出现从女从生的“姓”字。《说文解字》释为：“人所生也。古之神圣母，感天而生子，故称天子。从女从生，生亦声。”《春秋传》亦云：“天子因生以赐姓。”可见“姓”字实为会意兼形声字，蕴含着”同母所生者为同姓”的母系社会文化遗存。

在母系社会里，人们以母为尊，女子出生后即随母姓。而男性主要职责是保障女性安全与生活，其中才干出众者会被授予“氏”的称号，即部落首领的尊称。因此，在母系社会中，所有成员都有姓，但仅有少数杰出男性拥有“氏”，可见“氏”在当时是男性的专属荣誉。进入夏、殷、周三代后，社会性质转变为父系制，男性常根据功业获得“氏”的称号——或因做官、或因封地、或因职业等。《白虎通•姓名》解释道：“所以有氏者何？所以貴功德，賤伎力。或氏其官，或氏其事……或氏王父。”可见“氏”的地位高于“姓”，唯有男性可称“氏”，女性仅能称“姓”，这种区分旨在遵循先秦“同姓不婚”的婚俗。

夏、殷时期，虽仍以母姓为尊，但社会高层逐渐淡化“姓”与“氏”的界限。一方面是为了彰显男性权威，另一方面将“姓”转化为王者特权，通过赏赐手段将姓氏作为政治工具。正如《左傳•隱公八年》所述：“天子建德，因生以賜姓，胙之土而命之氏。”这种状况在礼崩乐坏的春秋战国时期发生重大转变。当时天子沦为有名无实的象征，“礼乐征伐自诸侯出”，姓氏的赐予权从天子转移至诸侯，成为各国内部事务。

基于上述演变，”百姓”一词的内涵经历了三个阶段的变化：

1. 三代以前，人人皆有姓，少数杰出者获赐”氏”称号。此时”百姓”指代各部落及其民众。

2. 夏、商至西周时期，”姓”权逐渐收归天子。贵族拥有姓氏，庶民有名无姓，更无”氏”可言。这一阶段”百姓”主要指贵族百官，但《书•泰誓中》”百姓有过，在予一人”、《书•尧典》”平章百姓”等处则泛指民众。

3. 春秋战国时期，”百姓”多指普通民众。《论语•颜渊》”百姓足，君孰与不足”、《孟子•梁惠王章句下》”百姓闻王钟鼓之声”、《帛书甲本《老子》》”百姓之不治也”等均为此例。

（作者：青竹大哥原题：先秦之“百姓”概念本文由国学复兴文化论坛供稿刊载本文只为传播信息，不代表本站认同其观点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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