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寒料峭的时节,柳梢初露嫩绿,天空却仍笼罩在冬日的阴霾中,宛如将水泼向苍穹,晕开一片极淡极远的蓝色。我紧握背包带,望着冲进苏州乐园的同学们,心中突然涌起一丝茫然,如同这天空般辽阔,让人感到些许无措——我该去往何方?轻笑着摇摇头,我缓缓向乐园深处走去,不知会遇见怎样的风景,面对着未知的前路,心底却莫名多了几分期待。
不知不觉间,我来到一座山前,仰头望去,山顶的缆车正缓缓向乐园的一处滑去,缆绳在天空下宛如五线谱,缆车则唱着无声的歌谣。“狮山十八景?”我看向身旁的路牌,脚步却不由自主地踏上了石阶。
山路并不陡峭,攀登起来并不费力。阳光微凉,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,在石阶上投下淡淡的光影,仿佛化作一片片水印。四周树木葱茏,视线所及只有蜿蜒的石阶,不知何时才能抵达终点。
一路踏着阳光前行,忽然在拐角处发现一个平台。从这里可以远远望见乐园外的高楼大厦。“到了终点了吧。”我有些自得地想,转身却发现还有一段石阶延伸向前。原来,这个平台只是供游人歇脚,并非真正的山顶。还要继续上山吗?我有些犹豫了,山顶似乎突然变得遥不可及,让我开始怀疑自己是否有足够的毅力走完全程。我望向山脚,视线被树木遮挡,一时之间竟让我重新陷入茫然:回首是未知,前进亦是未知。蓦地,一阵“扑楞扑楞”的声音划过天际。抬头望去,一群黑色的鸟儿飞过天空,那片天空,蓝了许多。
不愿辜负这突如其来的湛蓝,我一步一步向山顶走去。路依然只有一条,向远方延伸。身后的游人脚步越来越重,我的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,到最后,只能机械地向上挪动,一点一点地攀登。在我一步步走向山顶的过程中,我对山顶的执着也一点一点加深,似乎走不到那里,就会留下无法弥补的遗憾。
我以为站在山顶上时,会感受到“一览众山小”的豪情。然而当我真正站在山顶时,却看见了初来乐园时那片极淡极远的蓝色。它仿佛从未真正蓝过几分,像被水稀释过一般,淡得几乎看不见。
我终于明白,自己对山顶的执着,其实是对走到终点的坚持。在这里,我将泥土撒下。一个人的生命在漫长的时光长河中究竟有多短暂,唯有手捧这泥土,才能知晓我来过。或许当初的平台是终点,只是在另一段山路前,它又成了新的起点。
生命的路在起点与终点之间辗转流淌,我在旅途中看过一道又一道风景,却不及此刻的参透带给我的震撼。下山时,我乘坐缆车,在极淡极远的蓝色天空下,向着下一个终点前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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