留住幸福的味道:母亲的水白酒与藠头辣子

午后,我独自坐在庭院中,微风轻拂,吹开了尘封的记忆之门。一个简单却充满力量的词语——幸福,伴随着儿时的画面,如电影蒙太奇般在脑海中次第闪现。幸福,原来是有味道的。对我而言,母亲的味道,就是幸福的味道。这种味道无处不在,从记忆的起点开始,就始终伴随着我。

水白酒,这种看似普通的饮品,在过去的岁月里却是一种难得的享受。它不像现在的甜酒那样随处可见,只有在过年的时候,才能有幸品尝到它的甘甜。水白酒的制作过程虽然简单,但要做得地道却并不容易。入夜时分,母亲会先将糯米仔细清洗,然后浸泡在清水中。第二天,用蒸笼将泡好的糯米蒸熟,倒入一个大的竹筛中。待糯米自然冷却后,倒入一个瓦盆里,按照比例加入冷开水和麦芽粉,搅拌均匀。最后,将混合物放入米柜中常温发酵。三五天之后,水白酒就可以直接饮用了。每当这时,母亲总会邀请亲朋好友来家里做客,为他们每人斟上一碗。看着母亲脸上洋溢的笑容,我深刻地感受到了她的幸福。

水白酒不仅味道鲜美,色泽正浓,而且浓度恰到好处,入口有一股天然的甜味,却又不腻,自然而醇香。这,就是幸福的味道。它就像琦君笔下的”春酒”,荡漾着浓浓的爱意。

藠头辣子,是母亲在不同季节里用各种咸菜腌制的一道家常菜。回想那些摘、捡、洗、剁辣椒的日子,仿佛各种咸菜的味道就涌上心头。在母亲的咸菜中,大家公认最好的要数腌菜和藠头辣子了。而我,对藠头辣子情有独钟。

藠头辣子是保山寻常百姓家必备的一道咸菜。它白中透红,脆中带甜,酸中裹辣,让人口水直流,唇舌欢舞。每次掏咸菜的时候,母亲总会让我反复洗手、洗勺子,或者用一次性筷子。现在想来,这满满的都是仪式感。

每年的七八月份,母亲就会去集市上采买上好的藠头和红辣椒。将藠头剥皮、洗净、晾干后剁碎,辣椒去蒂、擦干净、切细。然后配合各种调料搅拌均匀,装入土坛中腌制。腌好的藠头辣子可以单吃,也可以炒肉,或者点缀在洋芋和藕片之间。无论是哪种吃法,都是经典美味,让人回味无穷。酸甜的味道刻在味蕾上,永恒不变。但只有母亲,才能真正体会到腌制过程中的辛劳——刺鼻的气味、呛眼的酸雾和辣手的疼痛。母亲把所有的辛苦都腌进了自己的人生,把幸福腌成了酸甜的味道。

白粽,有一种幸福,就是吃妈妈包的粽子。端午节前,母亲会包一种白粽,里面不放任何馅料,只有纯粹的糯米。剥开粽叶,一股清香扑鼻而来,沁人心脾。放入少许糖稀,咬一口,糯糯的,甜甜的。现在市面上有各式各样的粽子,食材丰富得超乎想象,但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我想,应该是母亲的味道吧,因为这是独家记忆。粽子包裹的不仅仅是食材,更饱含着母亲的关爱,所以才会让人吃出幸福的味道。

时间如白驹过隙,一晃几十年就过去了。母亲也日渐苍老,她让家人尝遍了人间百味,却唯独把苦味揉进了自己的人生。人世间,有一种味道叫母亲的味道。我称之为幸福的味道。岁月缱绻,葳蕤生香。凉风习习,母亲熟悉的味道氤氲而至。伴随着人间烟火气,幸福在心间弥散开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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