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最晦暗无光的时刻,他闯入了我的生命,却赠予我一场绚烂如梦的温暖,这份光亮至今照耀着我的人生。我叫李朵,年仅十八岁,却比任何人都恐惧衰老。因为在那个人的记忆里,我永远是他心中那个稚气未脱的孩子,绝不能长大,否则他便会认不出我,再也无法用那温柔的声音唤我“朵丫头”。
十六岁之前,我的生活如静水深流,波澜不惊。学业顺遂,一路过关斩将考入顶尖大学,攻读着自己钟爱的专业。为电台供稿,被少数人欣赏与喜爱。家与学校仅半城之隔,父母性格随和开明,使得我家成为同学们的聚集地。然而,一场意外的降临,彻底颠覆了我的世界。
那起意外源于一场与父母的激烈争吵。我负气离家,随后便坠入了一场噩梦。独自一人闯入喧闹的酒吧,第一杯伏特加呛得我面红耳赤,继而沉沉睡去。醒来时,我已身处陌生的城市。一间狭小的屋子里关押着七八个年轻女孩。来不及惶恐,来不及哭泣,便被粗暴告知了残酷的真相——“卖淫”。当这两个字从同屋女孩口中传入耳中时,犹如惊雷炸响。
在此之前,这样的字眼只在平面媒体上偶尔出现,是社会底层的代名词。那些女孩被物质驱使,出卖身体与尊严;那些男人,被肮脏的欲望左右,付出金钱与人格。那时我懵懂无知,更不会想到这背后还有人为了利益铤而走险,成为连接罪恶的桥梁。然而,从那天起,这些罪恶却离我如此之近。
小屋阴暗潮湿,我用了两天时间构思无数种逃脱方案,当它们一一被自己否定后,便想到了死亡。或许这是唯一的出路,我已无法再见父母一面,无法对他们说声“请原谅”。十六岁的我,没有太多牵挂,死去并不遗憾。
可很快我便发现,死亡才是最难跨越的鸿沟。严格的看管,生活在他人的监视下,每天数次的说教……我的心从那一刻变得脆弱不堪。我不怕死,但我害怕生不如死。眼泪止不住地流淌,仿佛永远没有尽头。
B
我对面的男人——满脸横肉,肮脏的身体与他的心灵如出一辙,或许早已麻木到没有灵魂。他向我步步逼近,我蜷缩成一团,浑身颤抖。他淫笑着逼近,“第一次,啧啧,以后就会习惯的。”在我咬破舌头的瞬间,大门突然被撞开。几柄枪,几个威严的身影——“站起来!”“不许动!”“老实交代,还有多少同伙?”噩梦戛然而止,我瘫软在地,汗水浸透了衣衫。
他朝我走来——那一刻,他成了我生命中的王子。一骑绝尘,将我从危难中拯救。然而,我却恐惧至极,害怕所有男人。即便看见他肩头的徽章和俊朗的侧脸,我还是将头埋得很低,以为会有无法逃避的盘问。
出乎意料,他俯下身子,温和地对我说:“没事了,不要怕,丫头。”我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。罗毅——我在签字时,看见了这个名字。我们的名字并排而列,关系却是民警与受害人。
我抬头望向他,他坚定地笑了笑,“没事的,丫头。好好睡一觉。我们正在帮你联系家人,很快送你回去。” 当我醒来,天已大亮。父母连夜赶来,出现在我面前。我看着他们,终于明白了一夕忽老的含义。他们就在我眼前,却始终没有拥抱他们。因为我听见了隔壁办公室的争论声——
“没必要让李朵出庭,她还太小,况且她出庭说服力也不够强。怎么忍心强加没必要的伤害给她?”是罗毅的声音。
“那你忍心伤害谁?你要知道这起案件的性质。大多数人比她还小,比她受到的伤害还大。”另一个声音句句紧逼。
我静静地退了出去,知道有一个人曾为我据理力争,不忍让我的成长千疮百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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