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朝陈二郎智戏衙役头周天保

清朝道光年间,湖南常德府陈家庄出了一位才智过人的机智人物,名叫陈二郎。他虽考中秀才,却连考两次乡试均未中举,并非才疏学浅,实则是因家境贫寒,无力周旋于官场。即便家资丰厚,他也不屑于阿谀奉承考官,于是便在村里设馆授徒,以教书育人为生。陈二郎不仅书法精湛,尤擅撰写对联,因而声名远播,连官府也对他颇为器重。然而,并非所有人都信服他的才学,衙役头周天保便是其中之一。

周天保是县太爷的亲外甥,自幼顽劣不肯读书,却凭借身高力大、武艺高强,加之满脸横肉,令人望而生畏,被县太爷任命为衙役头。县太爷为其老母庆贺七十寿辰,于寿日前一日清晨,特意派周天保前往陈家庄请陈二郎赴县衙撰写寿联。周天保奉命携带二十两银子和一封信,信中详述了县太爷的邀请之意。从县衙到陈家庄不过四五里路,腿脚敏捷的周天保很快便抵达了目的地。

在村口,周天保见水塘边有人垂钓,便高声问道:”喂!陈二郎住哪里?”钓鱼人置若罔闻,周天保恼羞成怒:”你聋了!老子问你呢!陈二郎住哪里?”钓鱼人这才抬眼看了他一眼,抬手指向远处一个村子道:”在那边。”随即又提醒道:”差官,小声些,别把鱼吓跑了。”周天保依言赶到那个村子打听,村民告知此处只有陈大郎,陈二郎住在更远的地方。而村民所指的”那边”,恰是周天保先前经过的村子。陈家庄分为大陈庄和小陈庄,陈二郎实则住在小陈庄。

周天保气急败坏地赶至小陈庄水塘边,却发现钓鱼人早已消失无踪。进村后,周天保四处呼喊”陈二郎”,村民们见他凶神恶煞,无人敢应。许久,陈二郎才出门道:”差官,我就是陈二郎。”周天保一见眼前之人正是那钓鱼人,顿时怒火中烧,欲要动武,一个穷秀才竟敢戏弄他,岂容得下!但转念一想,此乃老舅所请之人,只得强压怒火道:”你聋了?我嗓子都快喊破了,你怎么才出来!”说罢,周天保径直进入陈二郎家中,在靠背椅上翘起二郎腿,晃了晃银子和信,道:”我们老爷请你写寿联,我的差事完成了,给我打张收条吧!”

陈二郎见其傲慢无礼,仍从容笑道:”收条好写,只是,我没看信,不知县太爷信中说了什么?若收条内容有误,责任可是你的!否则,你就另请高明吧!”周天保碰了一鼻子灰,欲发火又不敢,唯恐真把陈二郎惹恼了无法交差,只得先交出银子和信。陈二郎展开信,内容平平,无非是恭贺家母寿辰之邀……看完信,正欲给周天保打收条,周天保突然开口:”大秀才,你写对联得赏银,我这当差的起早贪黑赶来,腿都跑断了,肚子还空着呢!”陈二郎知其敲诈,但对方所言或真,便让妻子给周天保煮了几个荷包蛋。

谁知周天保又道:”大秀才,那些蛋不是鸡下的吗?”陈二郎会意,道:”差官,你一次能吃几十只鸡呢?”周天保一愣:”一只就够了,杀那么多干啥?”陈二郎笑道:”这只鸡肚里有几十个蛋,一个蛋能孵一只鸡,杀一只鸡等于杀了几十只鸡,你能忍心,我可不忍心。”说完,对妻子道:”给差官打十个蛋!”周天保哑口无言。不一会儿,妻子端来一碗荷包蛋,周天保又嚷道:”怎么没酒?”陈二郎只得让妻子去邻居家借来一壶酒。

周天保边吃边喝,陈二郎趁机磨墨写收条,刚写几个字,忽闻一声嗝响,周天保放下筷子。陈二郎见十个荷包蛋被吃得精光,暗自得意,这厮果然饿坏了。此时,周天保讨要收条,陈二郎狡黠一笑:”快写好了,只是苦了差官啊!”周天保不解:”怎么会苦了我?”陈二郎指着信道:”信上写老太太寿诞要吃豆腐,老爷想借你的磨子磨豆腐,说是要沾沾你的才气,要你把磨子背回去!”周天保大惊:”有这种事?老爷怎么没说?”陈二郎不慌不忙交还信件:”不信?那你自看!”

周天保目不识丁,假意瞟了眼信,道:”你看了还会假?”又沮丧地问磨子所在,陈二郎指了指偏屋。周天保进屋一看,磨子重达百斤,顿时慌了神,向陈二郎借骡子欲将其驮回。陈二郎笑道:”差官,你还是看看信吧。信上白纸黑字写着,只能让你背回去。若能用骡子驮,县太爷为何不让你骑马?这分明是县太爷在考验你的忠诚!”周天保迟疑片刻,只得背上磨子,拿了收条离开。

当周天保气喘吁吁地将磨子呈给县太爷时,县太爷大惊,周天保便递上收条。县太爷一看,收条上竟是一首打油诗:”凶横衙役到我家,要吃要喝不像话。罚背磨子见县爷,还了磨子我出发。”诗后还附言:”见到磨子,二郎即刻进府撰写寿联,决不食言。”县太爷怒不可遏,大骂周天保:”蠢材!斗大的字不识半升,还敢到处撒野!没听官场传言’二郎字好诗也妙,就怕他笔下生花不肯把你饶’吗?他给本地几个官编的顺口溜,不是让他们丢了官位?他虽非官员,却是本地一霸,连我这样的县太爷也得让他三分,你这草包竟惹得起?”骂罢,见周天保仍愣着,不禁跺脚指着磨子吼道:”还不给人家背回去!”周天保只得揉着肿痛的肩膀,再次前往小陈庄请陈二郎。

原来,陈二郎闲暇时除读书写字,也常去村口水塘垂钓。当日偶遇周天保,心中不忿,便想戏弄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。当周天保在小陈庄呼喊陈二郎时,陈二郎暗自好笑,因其家门口立有”陈二郎宅”的牌子,周天保见牌不进,便知其目不识丁。周天保亦非善类,心想这酸秀才竟敢戏耍差官,也要敲他竹杠。谁知陈二郎不买账,仅以一碗蛋敷衍。为教训这厮,陈二郎故意让他背磨子。

不久,陈二郎罚衙役背磨子的故事便在茶馆酒肆间流传开来,成为一段佳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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