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贵再次踏入这片荒林时,在入口处驻足良久。十年前,他正是从这里离去,如今重回这片林子,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,既有感慨,又有一丝莫名的恐惧。然而,林子深处的村庄,却牵动着他最深的牵挂。刘贵在入口处徘徊了片刻,最终还是迈开脚步,向林子深处的村庄走去。十年前离开时,他就听闻林中有鬼的传说,因此拼命加快脚步,唯恐在天色完全暗下来之前无法进入村中。
进村的路途曲折,岔口众多,刘贵绕了几圈,却依然未能找到村落的踪迹。此时天色已暗,刘贵心中恐惧,想要退回,却发现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。绝望中,他再次绕起路来,夜色渐深,四周传来呼啦哗啦的声响,刘贵不禁冒出一身冷汗。夜幕下,他加快了步伐,就在筋疲力尽之际,前方突然出现一处幽暗的亮光。
刘贵视若救命稻草,拼命向那亮光赶去。当他来到近前时,发现那只是一顶破旧的草棚,周围空无一物。刘贵自幼听长辈们讲述,林中的鬼魂常在偏僻处搭棚,背对门等待猎物,一旦有人靠近,便转身将其吞噬。虽然只是吓唬小孩的传说,但刘贵依然感到脊背发凉。当他来到棚前时,果然看到一个黑影,他惊恐后退,黑影却开口问道:“你找谁?”刘贵定了定神,说出了朋友魏程的名字。
黑影沉默片刻,伸手向左侧指了指。刘贵连忙道谢,踉跄着离开。出门后,他向左望去,一片漆黑,一个岔口出现在眼前,刘贵犹豫不决。正欲回头询问,却见棚内已空无一人。刘贵心头一颤,借着微光扫视四周,发现棚中央立着一座墓碑,周围青烟缭绕。他不敢细看,惊叫一声向左侧跑去,没跑多远,又见前方出现一束亮光。
刘贵迟疑片刻,想起身后的坟墓,顿感后背发紧,只好硬着头皮向前走去。亮光处是一户人家,还未等刘贵敲门,那光便熄灭了,前方又亮起一户人家的灯火。刘贵心中紧张,站在门前,借着微光端详片刻,发现这确似个村庄。他转念一想,或许自己遇到了善鬼,便跟着光亮向前走去。随着亮灭交替,刘贵最终来到村庄深处。当他等待新的光亮时,旁边的门突然打开,一个与他年龄相仿的人走了出来,诧异地盯着他。
逆着光,刘贵看不清来人面容,只听那人问道:“你是刘贵吧?”刘贵一愣,那人继续说道:“我是魏程,刚才有人来说你找我,我就开门了。”刘贵环顾四周,不见他人,便随魏程进入屋内。魏程关上门,问道:“是谁把你带来的?”刘贵便从草棚中的经历说起,魏程听得呼吸渐急,最后说道:“是鬼吧?这村里常闹鬼,天晚了,快睡吧。”
“那金子的事……”刘贵还未说完,灯便突然熄灭,外面传来轻微的哼笑声。刘贵倒吸一口凉气,赶紧上床。次日清晨,刘贵醒来时,魏程已不在,他披衣出门寻找,发现魏程早逝,心中焦急。他拦住路过村民询问,多数人摇头离去,直到一位老人被拦下,才得知十年前那个魏程已死。
刘贵指了指昨晚住的房间,老人脸色煞白,说道:“那是王军的房间,十年前,他和魏程都死了,你不知道吗?”刘贵半张着嘴,直到老人离开,才缓过神来。他立刻回到昨晚的房间,发现落满尘埃,正中有一张王军的照片。刘贵吓出一跳,立刻离开。
冷静片刻后,刘贵决定去昨晚一路为他掌灯引路的几家询问,为何半夜开灯。沿路挨个询问,结果令他失望,所有人都说自己未起过夜。一个老婆婆说道:“我们穷得连半根火柴都不舍得用,怎么可能半夜点灯?”刘贵心砰砰直跳,十年前这村就极穷,否则他也不会干出那种事。想到种种怪事,刘贵浑身发毛,决定尽快离开。
他沿路向村外跑去,却感觉双腿沉重如铅,气喘吁吁。来到村口时,夜色已深,但前方仍有一处亮光。借着微光,刘贵发现又回到了昨晚问路的草棚,他怔了一下,缓步走去。决定这次若再遇人影,定要上前查看。来到门前,发现里面无人,但光正映在墓碑上,碑上写着“王军”二字。
刘贵道歉几句,刚要离开,墓碑处突然传来深沉的声音:“怎么,你还想走吗?”声音与王军无异,刘贵惊叫跪倒,连连求饶:“王军,你放了我吧!十年前,我和魏程一时起意杀了你,取走你的金子,这……求你原谅我吧!”抬起头时,一个身影从墓碑后站起,正是十年前的王军。刘贵吓得浑身发软,王军问道:“刘贵,你承认杀了我?”刘贵不敢狡辩,当场承认。
此时,棚外冲进一群警察,将刘贵按倒在地。王军之子王尚出现,告知刘贵,昨晚正是王军十周年忌日,他来上香,却遇上了刘贵。当刘贵说出魏程名字时,王尚立刻意识到来者正是杀父凶手。村里人都因十年前的凶杀案痛恨刘贵,他们设下“半夜鬼指路”之计,王尚指路后,便趁黑去敲村民家门,谎称“刘贵来了”,村民根据脚步声点亮灯光,再熄灭,出来接刘贵的人并非魏程,但天色太黑,刘贵未能察觉。
被王尚套出实情,刘贵恼羞成怒,大骂村民:“大家吃不上粮食,村长王军自己藏了金子,不买粮食,要饿死我们啊!”“那你们也不能杀人啊!”警察踹了刘贵一脚,反绑着他,却被王尚拦住。王尚瞪着刘贵,眼中却逐渐湿润,两人僵持良久,最终王尚大吼:“是你们看到钱就红了眼!当初即使不是你和魏程要杀他,也有村民要杀他!但结果呢?十年前,你跑了,那天晚上的情景,所有村民都看到了!”
说话间,抓刘贵的警察也红了眼。王尚叹了口气,哽咽道:“我爸爸藏着的那块‘金子’,根本不是金子!你们怎么不想想,如果是金子,十年前我家为何挨饿?那根本不是金子,而是有放射性的有毒金属!当时我爸爸把那东西交给乡里,乡里也不知如何处理。为了减少危害,我爸爸就自己……”“你们这些人啊,都被金子蒙蔽了眼睛!”老警察感叹道。
刘贵不再反抗,自责财迷心窍,面朝墓碑跪下,悲痛地磕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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