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怀念高中时光,就像怀念那些轻盈缠绕在发间的彩色塑料发圈,像碳酸饮料在喉咙里咕噜冒出的欢快气泡,像偶然发现一盒神秘赠予的牛奶时砰砰加速的心跳。趴在课桌上醒来时,抹去嘴角残留的口水,轻轻推一把同桌,轻声问道:下节课上什么?作业写完了吗?你那儿有什么好吃的?晚自习要不要一起看小说?那些最纯粹的快乐,最真挚的话语,许多傻气又动人的瞬间,都发生在同桌身上。尤其是男孩子的同桌。我始终觉得,男女同学做同桌很难不产生情愫。
我高中时曾有一段时期坐在教室最后一排,左边是身高一米八五的体育委员,右边是一位高挑的女生。在成为同桌之前,我对她的印象很模糊,总觉得她沉默寡言。直到真正坐在一起,才发现她作业完成得惊人地快,然后……就会偷偷用手机看言情小说。于是我开始经常抄她的作业,还把自己买的杂志和小说分享给她。左边的男生所有作业几乎都是我们俩的,但在冬天可以关上教室后门的温暖时刻,他会把手机放在笔袋里和我共享一部电影。我们偶尔还会一起嗑瓜子,分享零食的乐趣。
最难忘的一次,是看一部名为《校墓处》的恐怖片,讲述一个不遵守校规的女生遭遇撞鬼的故事。那天晚上我在家辗转难眠,收到他的QQ信息问我睡了吗,我回说没睡,有点害怕。我们聊了一会儿QQ语音,直到我渐渐入睡。后来我上了大学,把同桌女生的QQ号给了表哥,但他们似乎没什么火花。那位男同桌后来参加了我们学校的艺术节,特意来找我,问我需要带什么。我的大学在郊区,我开玩笑说能给我带两盒周黑鸭吗,他真的带了两盒。再后来我去了北京,联系早已中断,却在班级群里看到他在一所小学当体育老师,还发链接给他的班级健身操比赛投票。我耐心填写完信息,找到他班级的名字,一个个点击了投票。
那一刻我突然想起,以前抄完作业后,我们总是一边吃薯片一边畅想未来。我说我也不知道,想当小学老师,双休加寒暑假,上午上课下午就能休息,逢年过节还有学生家长送红包。他说他这辈子也没机会误人子弟。我问他想做什么,他说想去混黑帮,劫富济贫,收保护费,晚上打架喝酒,但坚持盗亦有道。我说你真是看多了古惑仔。北京现在很热,吃着冰棍刷剧时,这些回忆又涌上心头。《你在我的右手边》是一部网剧,它描绘了同桌之间似是而非的青春,有些人注定成为青春的一部分,比如同桌。那个夏天,那个人。
后来我和朋友说过,从不羡慕任何青春校园剧,因为我的青春期完整而快乐,没有任何遗憾。但这部关于同桌的校园剧确实值得一看,因为它足够美好。前几集就特别搞笑,看得我笑出猪叫。我都想把链接发给高中那个男生,让他也看看,顺便说句我们那时候也这么搞笑的,他们和我们好像哦。但终究没有发送,只发了一条仅他可见的朋友圈,算是对青春期的一点点回望。最好的爱情是你在我的右手边,但最好的回忆距离,是不打扰彼此青春的最好方式。我可以回头看,但不必打破那层温柔。
之前在微博分享这部剧时,有人去看后留言说,高中同桌是她现在的老公。我真是被无端塞满了满嘴的狗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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