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古典爱情诗篇中,相思桥段总是不可或缺的篇章。当意中人远去,相思之人便看山非山、看水非水,正如词中所言“此去经年,应是良辰好景虚设”。更为凄绝的是,深陷相思之人甚至不惜以死明志,东西方文学中为爱殉情的悲剧屡见不鲜。古代先民的情感在《诗经》中展现得纯粹而炽热,他们分离时的痛苦足以撼动天地,唯有通过自我折磨让天地为之动容方能宣泄。然而,在消费主义席卷的时代,相思却染上了商业色彩,变得轻描淡写,仿佛“挥一挥衣袖,不带走一片云彩”便能云淡风轻地告别。
经济学家将婚姻比作“两人共同经营的企业、家族联合体,或是终身批发的期货合约”;律师则直言“婚姻本质是男女双方为抚养子女和积累财产而形成的经济联盟”;情感专家在分析明星离婚时也常将婚姻定性为“负资产”。在这样的语境下,分手便被理性地转化为经济分割案。近期互联网巨头夫妻公开“互撕”事件之所以引发轩然大波,并非因为富豪情感破裂本身,更非狗血内幕,而是两个文质彬彬的人竟为感情与家务琐事撕破脸皮,这种在现代人看来极不体面的行为暴露了情感消费时代的荒诞。
鲍曼·齐格蒙曼在《流动的现代性》中精辟指出:“生产是协作的联合活动,而消费则是孤独的私人行为。”以搬运原木为例,生产过程需要多人协作,而消费行为却是个体化的孤独体验。这种普遍存在的消费主义孤独,正逐渐侵蚀人与人之间的情感联结。在消费主义影响下,婚姻不再是共同创造的结晶,而沦为需要被消费的商品,必须遵循“不满意就退货”的法则。当“至死方休”的誓言转变为“满意持续期间”的契约,一旦发现更有诱惑力的选择,关系便会被轻易放弃,而非奋不顾身地捍卫。这种契约精神推崇下,情绪宣泄被视为可笑,为情所困的悲怆更被贴上需要治疗的标签。“一别两宽,各生欢喜”成为分手典范,不撕破脸、不互相指责,体面告别,优雅转身,强忍泪水,假装天涯何处无芳草。正如歌中所唱:“当岁月像海浪带我到很远很远,在望不到边听不到爱的那一天,我用相信明天编织了一个谎言,欺骗每一个辗转难眠的夜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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