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月28日的中午阳光正好，爸爸把手机递到我手中，语气急切地说：”快，给你爷爷打个电话，今天……”我接过手机，不等爸爸说完就抢着打断：”今天是爷爷生日！”随即拨通了爷爷家的电话。爷爷是个典型的农民，识不了几个字，据爸爸说，他只读了三年书就辍学回家务农了。我与爷爷的关系一直不太亲近，只记得他总是留着浓密的胡茬，双手布满老茧，每次看到都让我感到有些刺痛。在我的记忆里，爷爷是个重男轻女的人，从我出生起就很少给予我关爱。家里每次杀鸡杀鸭，鸡腿总是先分给弟弟们，一人一个，正好。奶奶会问我要不要，但每次都被爸妈以”我更大”为由拒绝了。爷爷总是沉默不语，只是不停地给弟弟们夹菜。记得小时候弟弟不听话，我当时自以为很正义地批评了他，结果可想而知，弟弟哭了。爷爷闻声赶来，一把将弟弟搂进怀里，不停地安慰他。我当时很奇怪，明明是弟弟错了，爷爷却去纵容他。爷爷没说什么，只是丢下一句”也真是的，这么小的孩子懂个屁”和冷漠的眼神，然后转身离开了。我也学着漠然。说真的，当时我真的很嫉妒，凭什么男孩子就可以集万千宠爱于一身？
爷爷对读书人向来漠不关心。爸爸小时候，那一叠厚厚的奖状恐怕已经在箱子里落满了灰尘。爷爷从不过问爸爸的学习，有时爸爸得了奖状，也只是淡淡一笑，按照他的话说就是”读书顶个屁用，不如耕田放牛来得实在”。我讨厌爷爷的这种观念，也正是这些观念，让爸爸没能继续上高中，断送了本该光明的前程！渐渐地，爷爷的观点似乎有所改变。偶尔听到我得了名次，他不再是默默无语，而是会称赞几句。但我也因此无语了，总觉得他是在装样子。但我始终认为他只是在做表面功夫。
记得前年除夕夜，我直呼饿。当时家里人都各忙各的，没人理会我。只有爷爷走进厨房忙碌起来。过了一会儿，他端出一碗面，我低头假装没看见，却偷偷瞥到爷爷古铜色的皮肤上渗着汗水。奶奶见状笑了：”小羽呀，这是你爷爷第一次下厨呀！”我愣住了。爷爷擦了擦汗，说：”我们小羽成绩好，吃了这碗面，学习更要进步呀！”爷爷笑了，淡淡地笑了。我看到他那排发黄的牙齿……接过碗时，我触到了他那双手，布满老茧的手，扎得我生疼。不知怎么，我的脸竟然不敢抬起来，好烫，好烫……
今年除夕夜，奶奶煮了一大锅汤圆，我们都坐在竹凳上吃。爷爷和我之间不过一米远，他拿起勺子把几个汤圆放在我碗里，憨笑着说：”多吃点！到将来我们刘羽嫁了人，如果我还健在的话，一定到你那里走走哈。我们小羽有出息呀，爷爷是没文化的人，不懂……”我点点头：”嗯，一定会健在的。”不知道为什么，我的心突然重重地坠了下去，好沉好沉，这种感觉也似乎好久没有了，真的好久，好久……”喂？爷爷呀？”我大声叫着。”啊？是啊！小羽呀？”手机那边传来了爷爷熟悉的声音。”生日快乐，爷爷！嗯……祝爷爷长命百百岁，财源广进哈！”我就只会这几句话。此时此刻，我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。”好，好！你也要学习进步呀……”挂手机的那一瞬，我不想说话，只是突然想起了那满脸的胡茬以及那双布满老茧的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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