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中时代,我们四名女生同住一间寝室。睡我上铺的杜娟是班里的特困生,而另外两位女生家境优渥,出手阔绰。我家境平平,与那两位富家女自然难以融入,便自然而然地与杜娟结成了挚友。杜娟不仅成绩优异,待人接物也十分和善,开学不久便顺理成章地当上了班长。但我并不羡慕她,那时的我正被虚荣心所困扰,眼热那两位有钱的女生,一心渴望能过上她们那样的生活。
我是班里的生活委员。起初,我以为这个职位不过是虚名,毫无实权。直到后来,我才意识到这是一个虽小却能捞取油水的美差。班主任是一位正处于热恋中的年轻女性,除了学习方面,她几乎无暇顾及我们这些琐事。因此,班上一些学习生活用品的采购,以及加餐、野炊、看电影等活动的安排,她都交给了我,由我全权负责。我很快无师自通地掌握了投机取巧的技巧,比如买羽毛球、篮球时,我挑选最差的货色,报账时却申报最贵的价格;买班级备用品时,花200元,却说成是250元。这些零碎的收入虽然不多,但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已是相当可观的数目,对此我暗自得意。
然而,好景不长。就在我沉浸在这份喜悦中时,班主任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,对我和杜娟说,以后办理这些事务必须由班长和生活委员共同负责。我顿时愣住了。已经尝到甜头的我,实在无法忍受”清水衙门”的日子。我变得闷闷不乐。直到杜娟关切地问我怎么了,说有什么需要她帮忙尽管开口时,我心里突然灵光一闪:以我和杜娟的深厚交情,再加上她也为钱所困的窘境,我们完全可以”合作”。
让我始料未及的是,当我和盘托出我的想法后,杜娟不仅没有我预想中的兴奋,反而冷冷地说:”我们做人必须有原则,这种不义之财,我不要,你也不能要!”这种回答太过直接,太过不留情面,让我一下子难堪得无地自容。”得了,不就当个班长嘛,别打官腔了!平时还姐姐妹妹的呢,虚伪!”说完,我转身就走。杜娟也有些尴尬,拉住我,咬了咬嘴唇说:”我可以当你……什么都没说过,我们还和以前一样。”我早已是恼羞成怒,狠狠甩开她的手跑开了。
事后,我越想越后怕,悔恨得肠子都青了。她会不会向班主任告我的状,邀功请赏呢?我开始做恶梦,梦见我被班主任揪出来,站在讲台上向全班同学认错忏悔,同学们全都骂我并向我扔垃圾。好多次,我都是大汗淋漓地惊叫着醒来……
就在这个关头,学校突然出事了。一天夜里,有个贼偷走了一楼所有教室里的电视和影碟机,手法干净利落,连校保安都没察觉。于是大家纷纷猜测,可能是有人与外贼里应外合。但家贼是谁呢?最严重的是,这已是学校第二次遭窃了。于是,校长在全校大会上说抓到这个家贼一定要严惩,立即开除学籍。
“家贼要是杜娟就好了。”这是我听校长讲完话后的第一反应。可马上我又打了个冷战,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荒唐到如此恶毒的地步。但想了又想,觉得即使不开除她,只要能让她失去大家的信任,对我的处境也会有利得多啊!强拉硬拽赶走她是不可能的,但我可以挖好陷阱让她自己跳。因为她妈妈病了,她不是有两个月都没有吃早餐,饿得老用手撑住胃么?那么我要换一种方式来诱惑她,看看她到底有多强的免疫力。
我终于找到了机会。那天上早自习前,杜娟低头在叠被子,宿舍的另外两个女孩子梳洗完毕出了门。我边往外走,边飞快地在门口扔下一张揉成一团的50元钱。然后,我躲在门外的不远处侧耳细听。杜娟钉了铁掌的鞋在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,脚步声有节奏地敲到门口时,停下了,然后安静得出奇。我脑子里顿时浮起一幅画面:杜娟走着走着,突然发现了地上的钱,瞧瞧四下无人,她顿时两眼放光…… 两分钟过去了,依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,我知道她犯难了,一定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。但我没有耐心让她磨蹭了,蹑手蹑脚地退到楼下,再故意”噔噔”地往上跑,边跑边叫:”杜娟,老师让我来叫你,该上自习了!”杜娟大声应着”来了来了”,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慌乱。我跑过去假装无意地扫了一眼,钱不见了,而杜娟校服的小口袋里,非常细微地鼓着。我激动起来,她中计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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