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逢清明时节,广东北部山区的人们除了扫墓祭祖,还保留着一项别具一格的习俗。大人们会叮嘱家中的孩童上山寻找一种特殊的草,将其连根拔起后清洗干净,只咀嚼它的根部。这种草的根部鲜嫩可口,甘甜清润,孩子们嚼得津津有味,当地人亲切地称它为清明根。
相传在古时候,岭南梅山县有一个偏僻的小山村,村里住着一位刘婆婆和她的孙儿庆明。祖孙二人以染布为生,庆明虽年方十五,却有些痴傻,常遭人戏弄。这一天,庆明跟随刘婆婆上山采撷染料草,采完后下山时,在半山腰差点与一个中年男子相撞。那人步履匆匆,满身尘土,却脸色红润,行动轻盈。他抬头看见庆明,惊喜地喊道:“哎呀,原来是你在这里!”庆明愣愣地看着他,半晌才应道:“大哥哥……”刘婆婆连忙解释:“先生认错人了,我看您面生,不像是我们村的人。”那人笑了笑,说:“抱歉,大娘。我叫姚望,住在山里。”他指着远处,只见山边不知何时搭起了一座木屋,周围环绕着各种奇花异草。“我知道你们祖孙生活不易,想帮你们一把。”姚望说着,递给刘婆婆一块灰白的石头,“回去把它磨成粉末,加入染料中,染出的布会更鲜艳。”刘婆婆虽半信半疑,但还是接过石头揣进怀里,拉着庆明离开了。庆明几步一回头,依依不舍。没想到,姚望给的石头真的灵验,染出的布蓝得耀眼,人见人爱,姑娘小伙争相购买,连外乡人都特意赶来,小染坊的生意日渐兴隆。为感谢姚望,刘婆婆常送些食物用品上山,姚望总是笑眯眯地收下。庆明对姚望格外亲近,没事总向他问这问那,姚望从不厌烦,有问必答。
这天,庆明又去找姚望,姚望忽然问:“庆明,你的后脑勺是不是有个拳头大的疤痕?”庆明茫然地点头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姚望摆摆手,低声说:“因缘已至,时机未到。”庆明不明所以,自顾自玩耍去了。
转眼到了春天,连绵半月的阴雨,村里有人开始莫名发烧、咳嗽。大夫开的药不仅无效,反而使病情加重,甚至有人咳血而亡。村里传言染了瘟疫,外乡人纷纷避之不及。刘婆婆和庆明不幸也染了病,庆明只是低烧,刘婆婆却咳得奄奄一息。庆明急得快要疯了,整日守在刘婆婆身边,直到姚望找上门来。一见姚望,庆明扑进他怀里痛哭,恳求他救救村里人。姚望听完情况,不慌不忙地说:“庆明,你们两个来我这里住些日子,我保证你们没事。”庆明愣住了,突然问:“那其他人呢?”姚望面无表情地说:“那不关我的事。”庆明的倔强上来了,咬着牙说:“不行,要死一起死,要活一块活,我不走!”姚望沉吟片刻,说:“办法也不是没有,除非……”庆明急切地问:“除非什么?”“除非你喝光染缸里的水!”庆明二话不说,“蹬蹬蹬”跑到染缸前,舀起水就喝。染料浸满的水呈墨蓝色,刘婆婆焦急地喊:“别喝,会死人的……”庆明却犟劲十足,一口气喝下。他毕竟是个孩子,怎能喝光一缸水?果然,庆明打了个饱嗝,突然吐出一口水,两眼一闭,倒在地上。刘婆婆见状,悲痛欲绝。姚望走过来,弯腰问道:“庆明是不是你正月初八从山脚捡回来的?当时他通体棕红,满脸胡须,后脑勺有个拳头大的疤痕……”刘婆婆止住哭泣,惊讶地看着姚望。十五年前,她孤身一人在山脚发现一个怪异的婴儿啼哭,猜是遭父母遗弃,便心生怜悯,将其带回。这事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,如今姚望突然提起,难道庆明是他家人?他要带走庆明?刘婆婆的心头肉啊!姚望看穿她的心思,大笑起来。霎时间,彩霞缭绕,金光四射,一位菩萨端坐祥云中,哪里还有姚望的影子?刘婆婆连忙跪地参拜。菩萨微笑着说:“我是药王菩萨,以施药救人为天职。十五年前,我带块千年首乌去给观音祝寿,行至梅山时,首乌掉落摔伤,我就把它埋起来,想等几天再挖。谁知几天后却再也找不到,原来它已化为人形。”刘婆婆听得目瞪口呆。药王菩萨接着说:“庆明虽痴,但心地仁厚,人品罕见。我本想带他走,见他俗缘未了,就打消了念头。待他醒来,让他从医吧。”话音刚落,祥云、菩萨瞬间消失。地上留下几筒竹简,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字。刘婆婆急忙去看庆明,用力拍打他的脸,好半天才醒来。庆明睁开眼睛,伸了个懒腰,一骨碌爬起来。醒来的他脱胎换骨,再无半分痴傻。刘婆婆摸摸他的额头,发现烧已退去,不禁喜极而泣。庆明双目炯炯有神地说:“我明白了,咱们用来做染料的草可以治大家的病,我现在就去煮!”说罢,他立刻用那种草煮了一锅水,让刘婆婆服用。刘婆婆闭眼连喝三碗,当晚咳嗽停止,第二天清晨就痊愈了。消息传开,村民们纷纷来讨水喝。庆明每天上山摘草煮水,乐此不疲。喝了庆明煮的水,村民们很快康复。从此,大家都很尊敬庆明。庆明从此埋头研究医书,后来得知那种草叫板蓝根,有清热解毒、凉血、杀菌之效。他遵从药王菩萨的嘱咐,真的成为了一位远近闻名的良医。
又是一年春天,梅山地区爆发了罕见的鼠疫。庆明带着徒弟们日夜奔波,为村民施诊,最终累病卧床不起。有个晚上,他让徒弟们将他抬到山脚僻静处,赶走所有人。第二天,人们想去探望,却发现床和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。天降倾盆大雨,连绵七天七夜,雨停时,人们发现漫山遍野长满了板蓝根,根茎比平时更粗壮。大家都说,是药王菩萨带走了庆明。庆明本是首乌托世,首乌的灵魂在根部,是他让板蓝根的根变得粗壮,这是他留给人间最后的礼物。
从那以后,人们有了嚼板蓝根的风俗。每当嚼着甘甜的板蓝根,人们就会想起庆明。后来,为纪念这位德高望重的名医,人们将庆明离开的那天定为节日,称为庆明节,板蓝根也叫庆明根。再后来,人们发现板蓝根有清热解毒之效,就改为清明根,这个节日也就演变成了清明节,并沿袭至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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