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代元旦特色饮食文化解析

中国古代元旦的饮食文化丰富多彩,其盛况在《荆楚岁时记》中得到了集中体现。南朝时期,荆楚地区在元旦拜贺之后,会依次进献椒柏酒、饮桃汤、进屠苏酒、胶牙饧和五辛盘,并服用敷于散和却鬼丸,每人再吃一个鸡蛋。这些食品不仅种类繁多,还蕴含着独特的文化意义和健康祈愿。

椒柏酒在东汉《四民月令》中已有记载。椒是花椒,古人认为椒是玉衡星之精,气味芬芳,能让人身轻耐老;柏是柏树叶,被视为仙药,可免百病。将椒、柏分别浸制酒或一同放入酒中饮用,被认为能去病延年。南朝庾信在《正旦蒙赉酒》中写道:“正旦辟恶酒,新年长命杯。柏叶随铭至,椒花逐颂来。”生动描绘了元旦朝贺时获得椒柏酒的喜悦场景。唐代武平一在《奉和元日赐群臣柏叶》中吟道:“愿持柏叶寿,长奉万年欢”,表达了以健康长寿之身侍奉天子的愿望。饮椒柏酒的习俗一直流传至今,明代山东历城和浙江嘉兴等地仍保留着这一传统。

桃汤是用桃叶、枝、茎三者煮沸后饮用。古人认为桃是五行之精,能厌伏邪气、制百鬼,因此饮用桃汤以驱邪避灾。

屠苏酒的故事记载于唐人韩鄂的《岁华纪丽·进屠苏》中。传说有一位隐居草庵的人,每年除夕夜将药贴放入井中,元日取水置于酒樽,全家人饮用后不会得瘟疫。后人得其药方却不知其人姓名,只称其为“屠苏”。韩鄂在《四时纂要》中披露了屠苏酒的配方:大黄、花椒、桔梗、桂心、防风各半两,白术、虎杖各一两,乌头半分。将这八味药材切细,装入深红色口袋,除夕傍晚放入井中,初一早晨取出连同口袋浸入酒中。全家按年龄大小依次饮用少许,一年不生病。

胶牙饧寓意“使其牢固不动”,寄托了长寿的美好愿望。因为牙齿坚固,才能吃好喝好,自然身体健康。隋代杜公瞻在注释《荆楚岁时记》时提到,此俗在北方也很流行。唐代白居易在《岁日家宴戏示弟侄等兼呈张侍御殷判官》中写道:“春盘先劝胶牙饧”,反映了唐代元旦的食俗。不过,胶牙饧在南宋后逐渐作为送灶供物,慢慢从元旦食品中消失。

五辛盘最早见于吴晋间周处的《风土记》,记载元日早晨食用五辛菜。“以助发五藏气”(《玉烛宝典》卷一引)。五辛菜由五种辛味菜组成,《荆楚岁时记》隋注说是大蒜、小蒜、韭菜、云台、胡荽。如《风土记》所述,可活动五脏,祈求健康。《荆楚岁时记》注引《庄子》说:“春日饮酒茹葱,以通五藏。”可见元日食辛菜的传统由来已久。隋唐时孙思邈在《食忌》中说:“正月之节食五辛,以辟厉气。”(《岁时广记》卷五91)。明代李时珍的《本草纲目》记载:“元旦立春,以葱、蒜、韭、蓼蒿、芥辛嫩之菜杂和食之。取迎新之意。谓之五辛盘。杜甫诗所谓‘春日春盘细生菜’是矣。”这种食辛迎新的习俗可能较晚兴起。

敷于散是一种中药,药方出自葛洪《炼化篇》,用柏子仁、麻仁、细辛、干姜、附子等粉碎成末,用干净井水饮服。

却鬼丸在《荆楚岁时记》隋注中提到的处方是:武都雄黄丹散二两,用蜡调和成弹丸状,正月初一早晨,男性佩戴在左臂,女性佩戴在右臂,认为这样鬼便会逃避。不过《荆楚岁时记》所述却是服食的,可能与后起的佩戴风俗有关。南朝梁庾肩吾在《岁尽应制》中写道:“金簿图神燕。朱泥却鬼丸”,说明除夕夜有准备却鬼丸的活动。司空曙在《酬卫长林岁日见呈》中写道:“朱泥一丸药,柏叶万年杯”,反映了唐朝尚有此俗。

每人吃一个鸡蛋的习俗在吴晋间的《风土记》中已出现。《风土记》说“正旦,当生吞鸡子一枚,谓之练形”。练形是道家用语,指修炼形体,认为可以成仙。生吃鸡蛋是为了长生。《太平御览》卷二九引《荆楚岁时记》说:“梁有天下不食荤,荆自此不复食鸡子,以从常则。”即梁武帝信奉佛教,不再食用属于小荤的鸡蛋。

庆祝元旦的汤饼是指古代小麦面制品用水煮的食品。后魏贾思勰《齐民要术》卷九“饼法”中,介绍了“水引馎饦法”,其中“水引”制法:“挼如箸大,一尺一断,盘中盛水浸,宜以手临铛上,挼令薄如韭叶逐沸煮。”馎饦“挼如大指许,二寸一断,著水盆中浸,宜以手向盆旁挼使极薄,皆急火逐沸熟煮。非直光白可爱,亦自滑美殊常”。可知水引和馎饦属于同一类型食品,只是水引似今面条,馎饦似今长揪皮。其实宋人说的“年馎饦”是一句概括语,也包括了水引。北宋《岁时杂记》说:“元旦,京师人家多食索饼,所谓年馎饦,或此之类。”(《岁时广记》卷五引)索饼就是前代的长引。长引是指拉长的东西,索饼指像绳索一样细长的饼,两个名称讲的都是形状细长的食物。由上可知,宋代元旦流行吃面条之类的食品。流传至今的元旦食品要数饺子和年糕了。

饺子前身为“馄饨”。馄饨是指面食中带馅的食品。北齐人颜之推曾说:“今之馄饨,形如偃月,天下通食也。”(唐段公路《北户录》注引)类似今天的饺子。明代《正字通》说:“今俗饺饵,屑米面和饴为之,干湿大小不一,或谓之‘粉角’。北人说角如矫,实即饺耳。唐人谓之‘牢丸’。段成式《食品》有‘汤中牢丸’,即今水饺子;其‘笼上牢丸’即今蒸汤饺也。食毕出门拜年,由近及远,元午直到烧灯后。”据此则唐牢丸近似饺子,而且有煮有蒸。宋代食品中出现角子一词。元代把饺子叫做“扁食”,可能出自蒙古语。明代的饺子如《正字通》所说,称饺饵、粉角、水饺子、蒸烫面饺。此外,还有水点心等叫法,清代北京旗人还把饺子称作“煮饽饽”。元旦吃饺子兴盛于明清时期的北方。如明万历年间沈榜《宛署杂记》说,北京郊区的宛平县元旦拜年“作扁食,奉长上为寿”。明嘉靖时山西《曲沃县志》记载:“二日制扁食包金,邀婿争福。”元代扁食一词在民间流传下来。

年糕又称粘粘糕,取年年高之意。南方用糯米制成,北方则为黏黍。年糕历史悠久,汉朝的米糕已有“稻饼”、“糕”、“饵”、“糍”等名称。6世纪食谱《食次》就有年糕“白茧糖”的制法,北朝《齐民要术》记载了将米磨成粉制糕的方法。元旦吃年糕盛行于明清时代,尤以南方流行。明末《帝京景物略》卷二记载,正月元旦,“夙兴盥激,吃枣糕,日年年糕”。北方河北嘉靖时《威县志》说当地吃“蒸羊糕”。在南方,江浙的苏州、嘉定等地方志称“节糕”,明正德广东《琼台志》记载当地吃春糕:“元旦前以糯粉濈(jí)蔗糖或灰汁笼蒸春糕,围径尺许,厚五六寸,杂诸果品岁祀,递割为年茶,以相馈答。”其形制类似今天的生日蛋糕。清顾禄《清嘉录》卷十二记载更为详细,说将黍粉和糖为糕,叫做“年糕”,有黄色和白色之别。大的一尺见方为“方头糕”,还有像元宝的“糕元宝”,用于除夕供先、亲戚朋友间的赠答。此外,还有细长的“条头糕”、宽大的“条半糕”。过节时富家雇人制糕,一般人可在糕店购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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