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5年10月22日,中国新闻界的先驱戈公振先生与世长辞。作为20世纪20至30年代初的杰出爱国新闻工作者、新闻理论家和中国新闻史研究的奠基人,戈公振先生的一生为中国新闻事业的发展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。他1890年诞生于江苏东台,早年接受传统教育,后在上海《时报》和《申报》等媒体长期耕耘,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。1933年,他远赴苏联进行为期两年的实地考察,通过大量报道向国内介绍了苏联的社会主义建设成就,其严谨的学术态度和前瞻性的研究视角,为我国新闻学的发展奠定了坚实基础。他撰写的《中国报学史》等著作,至今仍被视为新闻史研究的经典文献。
1985年11月26日,《人民日报》刊发了戈宝权先生的纪念文章《回忆叔父戈公振二三事》,深情追忆这位新闻巨匠的卓越人生:
“今年11月27日,是老一辈报人和进步爱国新闻记者、我的叔父戈公振95周年的诞辰,10月22日又是他逝世50周年的忌辰。回想到在他生前,我同他生活在一起的时间较长,深得他的亲切关怀和教诲之恩,现特借这个机会回忆一下他生平中的二三事。”
戈公振先生的人生首先展现了他终身不辍的治学精神。出身于江苏苏北东台县城的”书香门第”,他自幼聪颖过人,在家塾私塾接受启蒙教育后,考入东台县城唯一的高等学堂,并以优异成绩毕业。此后,他完全依靠自学走上成才之路。在上海《时报》工作期间,他坚持到青年会补习英语;赴欧美日考察新闻事业时,又自学法语德语日语;即便在40多岁访问苏联时,仍刻苦钻研俄语,最终达到流利阅读和交流的水平。这种持之以恒的学习态度,也深深影响了他的后人。据戈宝权先生回忆,童年时叔父送给他一盒积木,盒盖内用小楷工整地题写:”房子是一块砖头一块砖头造成的,学问是一本书一本书读成的。”这句话成为他一生治学精神的生动写照。
在新闻事业方面,戈公振先生展现了坚定的职业信念。1913年抵沪后,他从有正书局图画部学徒做起,次年进入《时报》编辑部,历经校对、助编、编辑等阶段,最终升任总编辑,将毕生精力奉献给新闻事业。在《时报》工作15年,后又在《申报》任职3年,他积极推动报纸革新,首创《图画时报》和《申报星期画刊》,极大丰富了报纸的传播形式。同时,他潜心研究新闻学理论,撰写了《新闻学撮要》《中国报学史》等传世之作,并致力于新闻学教育的推广。1935年初,戈公振先生与戈宝权先生合著了《梅兰芳在庶联》《最近庶联人民生活的一般》等通讯作品(当时他习惯用”庶联”代称苏联)。当年10月,在民族危亡之际他毅然归国,数日后不幸病逝,年仅45岁。这位新闻巨匠未能完成重写《中国报学史》和《世界各国报业考察记》的宏愿,令人扼腕叹息。
戈公振先生的高尚品格更体现在他谦逊谨慎的为人处世之道上。他一生光明磊落,从不追逐虚名,始终保持着平等待人的态度。对同行后辈的提携帮助,更是他乐此不疲的事业。然而,即便如此,他仍难免遭受”小报”的诽谤和中伤,甚至在《时报》老同事包天笑晚年所写的《钏影楼回忆录》中,也充斥着对戈公振先生的不实描述和讽刺之词。面对这些不公,戈公振先生始终一笑置之,从不计较。所有与他共事或有过交往的人,都深知他这种高尚的品格境界。
作为坚定的爱国者,戈公振先生始终追求进步,心系祖国。30年代初,面对日益严重的民族危机,他与邹韬奋等人共同创办《生活日报》,以民众喉舌的身份宣传抗战救国理念,抨击国民党反动统治。临终之际,他仍对邹韬奋说:”在俄国有许多朋友劝我不必就回来……国势垂危至此,我是中国人,当然要回来参加抵抗侵略者的工作。”沈钧儒先生曾以《我是中国人》为题作悼诗:”哀哉韬奋作,壮哉戈先生。死犹断续说,我是中国人。”写至此处,沈老”泪滴满纸,不自禁其感之深也”。半个世纪过去了,戈公振先生”我是中国人”的铮铮誓言,至今仍振聋发聩,激励着一代又一代中国新闻工作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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