甄不虚,一个看似虚无却又真实存在的人物,实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。与其他骗子只欺骗他人不同,他甚至欺骗自己,因此堪称骗术界的典范。欺骗固然可恶,被骗更是不幸,而欺骗自己更是毫无光彩,所以我决定无情地揭露他的真面目。
济世堂,正是我揭下甄不虚画皮的地方。那是一个寒冷的十二月十七日未时,堂内只有两个人,一个躬身低头,一个躺卧在地。躬身的是他,躺卧的是我,我叫米无田。那天,他假装给我腿肚子上敷药,那里的血肉模糊一片。之前必须先清创,清理出一寸白骨。剧痛加上惊吓,我滚落黄豆大的冷汗,几乎虚脱。他见状又骗我,说:“扶锄,稍安勿躁,稍忍片刻,这就妥当了。”
这个“片刻”,从清创到敷药,至少持续了三刻钟。我实在无法忍受,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:“甄不虚,你是骗子!”他愣了一下,竟忘了手上还沾着我的血,捋了捋山羊胡,摇头晃脑道:“稍许早了,稍许早了。”言下之意,是觉得我言之过早。在他棺盖板合上之前,最好不要对他的一生行迹作出如此精典的评判,否则,不合时宜。
果然,甄不虚不肯承认自己是骗子。事实上,骗子也从不认为自己是在骗人。而我曾一度受其蛊惑,惨遭了几番荼毒。因此,我决定进一步揭发他的本来面目。
十二月十七日未时,在济世堂,我直指甄不虚是个骗子。他表示异议,认为如此定论稍显早了。这种态度令我十分气愤。气愤之下,我一言不发,不付分文,扬长而去。
实际上,我根本无法扬长而去。因为我的左腿有几处创伤,有的深及见骨,刚刚被甄不虚这个骗子敷上草药,用条烂布扎了扎。一路上,我咬牙切齿,艰难地往家挪移,并决心拿出一些过硬的证据,让甄不虚的骗子行径大白于世,乃至后人知晓。
这个骗子,着实把我坑了。当然,他也坑了自己,为此还送了命,不过这是后话,要再等五个月,我才知晓。
一间茅屋,长八尺宽七尺高六尺三,这就是我的家。虽然小,但所幸天地宽阔,家当俱全——锄头、镰刀、泥灶和床板。遗憾的是,谈笑有胡须,往来无脂粉,它,连个女人的影子都没见过,因此只好叫窝。窝前有块菜地,适时种些萝卜白菜。看见了菜地,顿时,我想起甄不虚自欺欺人的事来。
他曾穷困潦倒,差些饿死。活到现在,幸亏口是心非地,吃了一阵子我的萝卜白菜。口是心非,这是骗子惯用的伎俩。他既是骗子,行此伎俩很是正常,不足为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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